傷鳳一楠的,就是當日在戰場上,那個一劍幾乎要了他命的女子。
鳳一楠其實並不認識冷月,但,當初冷月一劍刺向他的時候,她臉上的陰險惡毒之色,一輩子難忘。
今夜冷月並沒有要他的命,但卻在他腿上刺上了好幾劍。
鳳九去九王府之前,已經給鳳一楠包紮過傷口,但從九王府回來之後,她還是來了這裏,繼續給鳳一楠處理傷口。
傷的很深,但很明顯是被人發現了,想要匆匆離開,所以,隻是傷了皮肉,並沒有傷到骨頭。
大概也是覺得,鳳一楠這腿已經廢了,再刺幾劍也沒什麼意思。
一楠手臂上也有傷,都是被長劍刺傷的,冷月不過是想要折磨他,並不打算要他的命。
反正是一個廢人,殺了就痛快了,不殺,活著才是煎熬。
冷月這麼個姑娘家,一顆心實在是太惡毒。
「那女人真的太惡毒了,一楠已經這樣了,她……她怎麼下的了手!
」
小櫻桃看著鳳一楠身上的傷,心疼不已。
就算不是一楠的什麼人,就算隻是個尋常路人,看到一楠這樣,也不會忍心對他下手。
可是,冷月那個該死的女人,竟然連一點點為人最基本的良心都沒有,她真的枉為人了!
「公子,你今夜就該殺了她,為一楠報仇的!
」
小櫻桃怒道。
喬木輕輕揪了揪她的袖子,小櫻桃卻還是反應不過來,依舊是氣呼呼的:「以公子如今的身手,要殺掉冷月那壞女人,簡直易如反掌,她……」「別說了。
」
喬木瞅了她一眼,幾分無奈。
小櫻桃這傢夥就是沒什麼眼力見,也沒什麼心機,要是今夜公子能殺冷月,早就殺了。
小櫻桃被她瞥了一眼,忍著到嘴的話沒說,想想,終於是反應過來了。
今夜公子和喬木去了九王府,不能將冷月誅殺,定是因為被人阻止了。
想想也是,那是九王府,就算九王爺對公子好,那裏卻也不是公子能亂來的地方。
冷月是帝冀的義女,以九王爺和帝冀的關係,九王爺又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公子將冷月誅殺?
公子闖入九王府,原本就是衝動了。
小櫻桃有點不安,回頭看著喬木,壓低了聲音:「那,公子和九王爺……」喬木搖搖頭,這個話題並不適合現在說,公子心情不好,再說,隻會讓公子更加傷心。
九王爺護著冷月是人之常情,也是情有可原,隻是對現在的公子來說,隻怕是無法體諒的。
當初鳳一楠受傷,全都是為了保護公子,公子欠一楠太多,如今看著一楠被人折磨卻不能為他報仇,公子的心該有多難受?
鳳九從頭到尾沒有開口說什麼,隻是在認真給鳳一楠上新葯。
不管是葯還是手法,都是最好的,動作也是無比輕柔,就怕弄疼了一楠。
直到將最後一處傷口收拾完,鳳九才看著鳳一楠,淡淡道:「我沒有殺冷月,你生氣嗎?
」
「公子,今夜你就不該去九王府。
」
鳳一楠淺嘆了聲,卻笑了:「我沒事,公子,我隻是擔心你在九王府出事。
」
如今回來,也便好了,那個地方,再也不要去了。
鳳九垂下眼簾,盯著他纏繞了無數紗布的腿,長指在紗布上輕輕劃過,聲音一再低沉:「原本,再過半個月,差不多可以站起來了。
」
言下之意,冷月這次雖然沒有傷到鳳一楠的筋骨,可卻因為皮肉之傷不輕,還是影響了他的康復。
「萬幸,還可以好起來。
」
她收回目光,將藥瓶子往箱子裏一放,這才站了起來,垂眸看著坐在床邊的鳳一楠:「你放心……」「公子,我不需要你給我報仇!
」
鳳一楠很認真地,也很用力地盯著她:「這個仇,就等我好起來之後,我自己來報,好不好?
」
她不說話,鳳一楠隻是不想讓她為難。
小櫻桃這個大嘴巴,恐怕早就將她和九皇叔的時候,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的時候和鳳一楠聊起過無數。
鳳九倒也不是介意,都是自己人,隻是,並不想讓大家覺得她和九皇叔有什麼特殊的關係罷了。
「你好好休息吧。
」
她沒有答應鳳一楠的請求,也沒有拒絕。
站了起來,回頭看了小櫻桃一眼:「你好好照顧他。
」
「我知道。
」
小櫻桃還怕自己剛才說錯了話,今夜公子看起來心情真的很不好。
雖然她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但,相處久了,自然也就能看得仔細了。
鳳九沒有再說什麼,將東西收拾好,提著專用藥箱出了門。
外頭,明月高懸,月色分明是很好的,但,看到這樣的明月,鳳九一顆心又緊了幾分。
又快到月中,快要到月圓之夜了。
岩那邊,還沒有到月圓之夜,蠱毒就開始在發作,等到了月圓之夜的時候,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她的新葯還在煉製中,這次鳳九有信心,這葯可以當成藥引,給岩將蠱毒逼出來。
但前提是,在這之前,岩的蠱毒不會再有什麼變化。
看著月色,這無心睡眠的夜晚,鳳九忽然有種不願意回房間的感覺。
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躲避什麼,總之,就是不太想現在回去。
她轉身,向西廂走去。
今夜雪姑不在,一向安靜的西廂顯得更加靜謐。
鳳九走了進去,隔著窗紙,隱隱能看到裏頭那道修長的身影。
他坐在長椅上,安安靜靜的,不知道在做什麼。
鳳九隻是敲了敲門,便推門而入。
這個地方一直沒什麼客人,雖然都住在天機堂的後院,但,小櫻桃他們基本上是不來這裏的。
雪姑不在的日子,會來這裏的,除了下人,基本上就隻有鳳九。
岩正在看書,看到鳳九進來,似乎已經很習慣了那般,也沒有什麼客套的話語,隻是給她倒上一杯茶水。
鳳九在茶幾另一邊坐下,目光落在他手中書冊上:「治國之道?
」
看來生在皇家中的人,骨子裏天生就有這麼一份治國的情懷,她笑問:「可有什麼心得感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