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啞奴?
有什麼話要說嗎?
」
啞奴跟在鳳九兒身邊這麼多年,還真是很少看到他有這麼猶豫躊躇的時候。
不過,鳳九兒對於啞奴的記憶,除了這段時間特別清晰,之前,就是知道有這麼一個人,一直守在自己身邊而已。
她對那十年的記憶,並不是那麼清楚。
啞奴沉默了片刻,終於將艙門關上,走了進去。
「到底怎麼了?
發生了什麼事?
」
九兒放在手裏正在收拾的東西,看著他。
啞奴低著頭,走到床邊,接替了她剛才的活兒,給她收拾行李。
「啞奴?
」
「九兒,你喜歡現在的日子嗎?
」
他忽然問道,卻一直在收拾,沒有擡頭看她。
現在的日子?
什麼意思?
鳳九兒想了想,才道:「最近是有點奔波,不過,等回皇城之後,或許就……」「回去真的就好了嗎?
」
啞奴側頭看了她一眼。
便又低頭,繼續收拾。
他的聲音很低沉,很輕微,若不是細心去聽,隻怕也聽得不仔細。
「你在皇城有太多的敵人,多少人一直在盯著你,多少人恨不得時時刻刻想要害你?
」
「啞奴,你到底怎麼了?
是不是最近太累?
」
這個問題,鳳九兒不是不知道,他說的也是事實。
可既然是事實,那就勇敢去面對,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而是,躲不過。
「如果可以躲過這一切,讓你過一種全新的日子,你願意嗎?
」
「何謂全新的日子?
」
啞奴今日說話,為何總覺得怪怪的?
啞奴依舊看著她,目不轉睛的:「便是一種……安詳,寧靜,舒心,平和的日子。
」
「沒有鬥爭,沒有陰謀,有很多人疼你,很多人喜歡你,無憂無慮的日子。
」
「誰不喜歡這樣的日子?
」
九兒笑了笑,但卻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啞奴,你說的這種日子,都不過是空想而已,這種戰亂的年代,根本不存在的。
」
就算是最普通的老百姓也做不到,他們也許不用去耍陰謀,不用去鬥爭。
但,如果整個國家的經濟不好,又或者,什麼時候忽然就要打仗,那麼,老百姓的日子,一樣也會勞累奔波。
更何況,來百姓也不可能無憂無慮,他們憂慮的事情太多。
例如,吃不飽,穿不暖,屋子不夠結實,稅收太重……總之,哪裏會有無憂無慮的生活?
「啞奴,最近是真的累了嗎?
別擔心,明日就能到達鳳族,等上岸之後,我帶你去吃一頓大餐,保證你吃完,什麼煩惱都忘了。
」
她和喬木已經約好,好大吃特吃一頓!
啞奴沒說話,給她將行李收拾好,他道:「我去給你準備點吃的。
」
「不要太多,我要留著肚子明天吃好的。
」
在船上天天都是魚蝦什麼的,要麼就是乾糧,肉幹熬成湯之類,真的吃膩了。
不知道鳳族有什麼美食,他們帶了那麼多的銀兩和金葉子,應該足夠花之餘,還能揮霍一下。
想想明天能吃什麼好吃的,一想,就覺得興奮。
啞奴有點哭笑不得,這丫頭的要求就這麼低嗎?
吃一頓好吃的,就能完全忘記煩惱?
那麼,如果每日都有數不清的好吃的,是不是所有的煩惱都能徹底忘記?
「明日還早,我去給你弄點熱湯吧。
」
九兒不說話,看著他離開之後,便拿著自己的小本本,去找喬木和雪姑他們。
「明日上岸之後,我們得要分批離開,不能所有人走在一起。
」
九兒將臨摹的地形圖分給大家:「這地方,我具體也不知道在哪裏,還得要等上岸之後,再細細問一下。
」
問鳳族當地的居民,總比他們自己這些人要強。
「三日之後,我們在鳳族都城外等,沿途一定要留有記號,別大家走散了。
」
九兒將地形圖分完,才看著大家道:「慕牧和劍一,你們各自帶一路人,喬木和雪姑一起,帶上啞奴。
」
「十一和龍一負責一隊,帶上趙煜生……」「恐怕那位少當家不會願意跟你分開。
」
喬木取笑道。
「他若是不願意,我一劍砍了他。
」
劍一冷哼。
鳳九兒揉了揉眉心,這傢夥,有本事一劍將九皇叔給砍了呀!
九皇叔肯定也不會願意跟她分開的,所以,她的計劃裡,自己和九傾在一個隊伍。
「你別那麼暴躁,嚇壞人家小盆友。
」
鳳九兒白了他一眼。
雪姑想了想,卻道:「九兒,我覺得,你若是當那位少當家跟你走……」九傾的目光微微沉下,雪姑有點壓力,但,還是將話說完:「鳳族這個地方,傳說中非常詭異,沒準,會遇到許多奇門異術。
」
九傾竟然認真思索了起來。
雪姑鬆了一口氣,還好,將這傢夥說服了。
她繼續道:「少當家在這方面確實是個奇才,讓他跟在你的身邊,也許會大有裨益。
」
「那就讓他跟著。
」
九傾直接下令。
對,就是下令。
雖然他自己沒什麼意識,但,九皇叔的話,就是讓人無法反抗。
「好吧,那就讓他跟著我們一隊。
」
九兒當然知道,在鳳族,趙煜生絕對是個人才。
但,她這一隊裏頭有九皇叔,九皇叔脾氣這麼臭,要是趙煜生將他惹毛,那可是連她都保不住他那條小命的。
分隊完成,九兒和喬木又說了些什麼,才回到自己的艙房。
啞奴早就等候在那兒,同樣等候著她的,還有一碗冒著熱氣的羹湯。
「不是說了不用給我準備嗎?
」
九兒話雖這麼說,卻還是過去,將碗端了起來。
啞奴專門給她準備的,若是不吃,會傷了亞努的心。
「是鮮魚湯?
」
最近雖然都在吃魚,但,啞奴的手藝非常好,同樣一種魚,都能吃出不一樣的味道。
「好香。
」
鳳九兒笑嘻嘻的,一口氣喝了大半碗。
可喝到剩下那半碗的時候,卻忽然覺得眼前一花,人輕飄飄了起來。
「啞奴?
」
一般的葯,對她來說根本不起作用,可這葯……她看著啞奴,閉上眼的那一刻,依舊想不明白。
啞奴……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