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岩動容了,他知道鳳九的厲害。
可
是,這個時候,卻依舊不敢貿然放她進去。
「
你進去,便是承認你……認出了他。
」他的聲音有點沉,內心正在激烈掙紮:「如此,你自己或許會……性命不保。
」「
但我若不進去,他的手一定保不住!
」
鳳九上前一步,龍岩怕她撞在自己身上,立即往後一退。
不管怎麼樣,鳳九不是什麼先生,她是個姑娘家,男女授受不親,身體怎麼能碰撞到一起?
鳳九卻繼續往前,彷彿就是故意往他身上撞去。
「先生,你……你再這樣,休怪我不客氣了!
」龍岩話雖如此,卻被她逼得節節後退。
鳳九忽然加快了腳步,直接往他胸膛上撞來,眼見就要撞入他的懷中。
龍岩實在是被她打敗了,從來沒見過如此頑固的小丫頭。
側
身一退,終於將前方的路讓給了她。
鳳
九想都不想,立即往門內闖去。
兩名護院想要過去阻攔,龍岩卻一擺手,自己追了進去。
「先生,你真的要想清楚,若是……若是承認了,連我都保不住你。
」「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鳳九連頭都不回,她知道攬月住在哪裏,所以,進門之後,足下輕點以最快的速度往攬月先生的住處奔去。
「他是你的主子,以我的命換他的手,對你來說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
龍岩還真是被她問住了。
一個不過是有過數面之緣的外人,一個是自己跟隨了多年的主子,孰輕孰重,還有什麼好糾結的?
隻是,不忍心看到她喪命在此,她還這麼小,不過隻有十六七歲……轉
眼間,鳳九已經闖入攬月的屋子,一把推開攬月的房門。
房
間裡除了攬月,還有一名山莊的大夫。
攬月連夜行衣都沒來得及換,手腕還淌著血,除了給他包紮,根本就束手無策。
「
你……」鳳九的闖入,讓攬月臉色一沉,眼底頓時透著殺氣。
他
的夜行衣,他受傷的手腕,還有今夜對視的眼神……這丫頭果然是看出來了!
行
刺聖上是株連九族的大罪,既然被她看到,她就留不得!
攬月的掌心瞬間凝聚起一股強悍的內力。
鳳
九卻像是毫無所覺那般,快步走了過去,將大夫一把推開。
「
他傷了手筋,你這樣給他包紮有什麼用?
就算外頭的皮肉傷好了,筋脈也會徹底毀了!
」攬
月掌中的內力越發強悍,已經強悍到足以將鳳九一招緻命的地步。
「
莊主!
」追進來的龍岩急得滿頭大汗,莊主果然已經有了要殺鳳九的心,他這會也是焦急得要死,到底要不要救鳳九?
「
你先出去!
」龍岩一擺手,那大夫遲疑了下,立即退出門外。
鳳九將自己隨身攜帶的藥箱放下,明知道攬月掌中蓄滿了真氣,她卻連一點點防備都沒有,拉過來椅子,在床邊坐下。
空
門大開,毫無防備,以攬月的功力,絕對能一掌要了她的小命。
「我來給你療傷。
」她要去握攬月受傷的手。
攬
月另一隻大掌卻已經舉了起來,眼底透著的寒氣,足以嚇死任何人。
鳳
九卻隻是擡頭,盯著他舉起的手,柔柔喚了聲:「舅舅。
」
舅舅!
她叫他舅舅!
那麼柔軟,那麼溫順,那麼……充滿了孺慕之情。
攬月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容易心軟,可是,心頭一酸之後,這一掌竟是無論如何下不去手了。
鳳九趁機執起他受傷的右手,急道:「舅舅,你的筋脈傷了,必須立即做接駁手術,時間久了,連我也會沒辦法。
」
攬月不說話,想要將自己受傷的手收回去,龍岩也急了,輕聲道:「莊主,先讓她試試,否則,莊主的手怕是真的會徹底廢掉!
」攬
月還是不說話,隻是,舉起來的那隻手,真氣散了。
他
垂眸盯著在自己身邊忙碌的鳳九,她眼底透著認真的光澤,除了認真,還有愧疚。
但
,很快那點愧疚就徹底不見了。
醫治病人的時候,她除了嚴謹認真,不會再有別的想法。
「舅舅,你躺下來別動,我要開始了,會很疼,用麻藥會浪費時間。
」攬
月自然是不會這麼聽話躺下的,所以,鳳九抽空道:「龍岩,扶他躺下。
」
「好!
」龍岩此時也是什麼都不想,一心隻想莊主的手能好起來。
他走了過去,雙手想要往攬月肩頭摁下去,卻被攬月那記冷到極點的目光給嚇了回去。
「莊主……」
萬幸的是,攬月自己躺下去了,他隻是不高興被龍岩碰到。
鳳
九讓龍岩打來一盆溫水,之後,開始認真做她的接駁手術。
確
實有點疼,而且她的要求是,必須做到一動不動,否則就給他點穴。
攬月自然是不允許任何人碰他的,更別說給他點穴這種羞辱身體的事情。
所
以就算再痛,他忍著,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更別說會動起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鳳九的注意力全都在攬月的手腕上,額角的汗卻越來越密集。
快
要看不見的時候,鳳九沉聲道:「龍岩,擦汗。
」
「擦……汗?
」龍岩有點愣,未曾對一個姑娘家做過這樣的事情,給她擦汗,不太適合吧?
不過,她睫毛上確確實實凝聚著汗珠,可她雙手都拿著東西,在攬月血肉模糊的傷口上不知道在做什麼,似乎真的連擦汗的工夫都抽不出來。
最
關鍵的是,那滴汗珠凝聚在睫毛上,擋她的視線……
龍岩也不知道拿什麼東西給人姑娘家擦汗,他可沒有手絹之類的東西,想來想去,隻能執起自己的袖子,給她輕輕擦了。
「臟,用毛巾,額頭上全是,快!
」再
不擦,又要掉下來了。
龍岩被嫌棄袖子臟,有那麼點尷尬,但很快就找來一條毛巾,小心翼翼給她將額角上的汗擦乾淨。
攬
月躺在床上,視線漸漸落在鳳九的臉上。
她確實很用心在給他療傷,可她剛才,分明知道他想要殺她。
這丫頭到底在想什麼,難道以為救了他,他就不會殺她滅口?
萬
一,他真的要殺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