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皓這樣安撫她,但其實他心裡有數,京城人口多,這附近一帶的藥若是被買空了,那麽附近州府會源源不竭地供給過來給這大買手,畢竟高出市場兩成,誰都想賺錢,因此,地方的藥未必有充裕的可以供給給京城。
如此龐一大地購買這麽多藥,這筆花銷不小,起碼千萬兩以上甚至還不止,有商人可以囤積,用於瘟疫爆發的時候擡高價格來賣,朝中往年也有這樣的人,但是朝廷的打擊力度也不小,對這些人都是重罰重刑,阻嚇力度是有的,但不排除也有人想冒險發財。
尤其眼下朝廷看著比較亂的時候,有商人想要渾水摸魚,發一筆國難財也不奇怪。
且如今北唐開放與大周通商,大月國大興國那邊也漸漸地簽訂了貨物互通政策,別國的商人來北唐發一筆財,到時候換取大批的貨物或者黃金回去,也是有可能的。
但不管如何,這事是暗中進行的,不動聲色,可見其籌謀之大,必須要把洪烈的背後算計給歸進去,至少不可排除了他。
翌日元卿淩拿著這個藥材單子去了醫學院找奶奶,中醫她才是權威。
元奶奶看了之後,愁眉深鎖,道:“這些藥,應對流感和普通感冒都是可以的,而其中好幾味藥應用於上呼吸道感染是最有效果,還有退熱的這些藥都在單子之列,丫頭啊,如今這季節,可缺不得這些藥材,得叫人想辦法買才行啊,不說別的地方,光是我們醫學院最近都有好幾個學員發燒咳嗽,好在是醫學院裡頭有,若是外頭買不到的話,感冒還好處理,看自身抵抗能力過幾天就能好,流感是不行的,流感必須要用藥,這個季節也是流感的高發期。
”
“那可有其他的藥能用於代替?
”元卿淩主要是想問這事。
元奶奶看了看,搖搖頭,“這單子羅列的藥對於這些病症來說,都是十分齊全了,有些藥是可以互相代替,但是也都在這個單子裡頭,剩下的那些,效果不如理想。
”
那就麻煩了。
“這事很嚴重,姑爺能擺平嗎?
”元奶奶問道。
元卿淩這事不會藏著掖著,道:“比較難,但是會盡力,您暫時別擔心太多。
”
元奶奶輕歎,“最近事情很多,你要多幫著姑爺,他也真夠累的,上次見他,他足足瘦了一圈。
”
元卿淩上前抱著奶奶,聞著那一身草藥的味道,頓時覺得心安,“放心,天大的事,都是人扛住的,歷來如此,別人可以,咱也可以。
”
奶奶想了想,道:“這事吧,還是比較緊張的,要不找大興那邊問問能不能送些藥材過來?
”
元卿淩笑了起來,“我的好奶奶啊,且不說大興與北唐路途遙遠,光說這藥材運輸,得花費多少人力物力?
且等運送到來的時候,隻怕都到年底了。
”
奶奶一時呆萌,“對,我沒想到這地方落後,交通不發達。
”
元卿淩安慰道:“您不要擔心這事,老五會搞定的,這些藥他們收了去,定是要找地方囤積,找到囤積藥材的地方便可出價買回來,若不許買回來的話,還有別的辦法。
”
奶奶聽這話就安心了,“那這事要抓緊,快些找回來,市場上不能缺了這些藥太久,不然百姓得怨死朝廷了。
”
“會的,放心。
”元卿淩和她說了一會兒話,便就回府去了。
湯陽這兩天逐漸就恢復了狀態,雖然精神有時候還有些遲緩,但到底認得了所有人,也記得了事情的經過。
湯夫人一直都沒處理,給他留著,隻是暫時扣押在王府裡頭。
至於那假扮湯陽的人,傷勢也好得差不多,但因舌頭被割掉,又不會寫字,因而無法問訊,宇文皓早叫了人把他送到京兆府那邊,關押起來,等這事過了之後再做決定。
湯陽整個人清醒之後,是首先進了書房之後才去見了湯夫人。
湯夫人被扣押期間,一直都不吵不鬧,但是也不會回答任何問題,自然,宇文皓也沒打算從她嘴裡撬出什麽來。
湯夫人見到他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希望他能帶她回家裡頭說話。
湯陽看著她,如今她的眼底一派明澈,那瞳孔裡頭有光芒注入,他直搖頭,“瞞得我好苦啊!
”
他自詡聰明半生,卻被她戲弄於掌心多年,連她是否真的瞎了也無法分辨。
她癡癡地看著他,“你若但凡與我親近多一些,也能發現到,可這些年我們雖有夫妻名分,卻無夫妻之實,說到底,還是你薄情之過。
”
“不要做出這一副情深意重的樣子來,你讓我惡心透了。
”湯陽所能想到的最狠毒的話,便是這一句,這些年的欺騙,她暗地裡送了多少消息出去?
難怪,這兩年楚王府裡的一舉一動,總是迅速被對方知道,關於內鬼的事,他想過許多次,調查過許多次,調查無果,卻哪裡想到是她啊?
他沒把她完全當成是妻子,卻把她當做了朋友,有些事情會跟她說,除了絕密之事,而尤其出門總得跟她交代,所以每一次行動,總會被人知悉。
湯夫人笑了起來,笑得悲苦,“惡心嗎?
你當然覺得我惡心,這些年,你心裡也不曾有我,除了那一晚之外,你簡直拿我當死人。
”
湯陽看著她,甚至連走近都不願意,“我不想再說這些,太子告訴我,你自打被擒,不曾透露半句你身後之人,既然如此,我也不問你,我會求太子留你活命,送你離京,往後你是繼續效忠你的主子,還是另有他去,都和我無關。
”
他從袖中取出了休書,丟在了她的身上,便要轉身走。
湯夫人卻是一把撕了那休書,恨恨地道:“休書我不會收,你曾對我許下承諾,此生不離不棄,你休想如今離棄我,我也不會離京,湯陽,我這輩子就跟你耗上了。
”
湯陽絲毫不為所動,“那隻怕由不得你,你所犯之事本該砍頭,能讓你離京已經是我盡了最大的努力,但你若不珍惜,離了這楚王府,死活都和我無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