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元卿淩,道:“所以,真羨慕你和太子,這麽多年,太子不曾想過要娶旁人,隻守著你過。
”
元卿淩輕聲道:“嗯,是的,我覺得我還是挺幸福的。
”
元卿淩這樣說著,心裡卻覺得有些諷刺,她覺得幸福,不是因為老五隻守著她一個人,而是老五對她好,他們相愛,他們在一起。
忠於自己的伴侶,這個是最基本的,但在這個時代,卻變成了幸福的代名詞。
扈妃隨即又笑笑,“不過,我心裡不能有怨,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做出選擇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日後必將面對這樣的事情,隻是這些年皇上對我好,我就不免會胡思亂想,以後他身邊再沒有女人,那就真的太好了,我很貪心是嗎?
到底還是不能免俗。
”
元卿淩勉強一笑,“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男人隻有自己一個,不是貪心。
”
“但他是皇上,皇上就算再深愛一個女人,都不可能隻守著她,皇家要綿延子孫就要充裕後宮,哪朝皇帝,沒佳麗三千?
且這本來就是祖製。
”扈妃隻顧自己神傷,卻不知道這話在元卿淩聽來,挺不是滋味的。
從扈妃處離開,元卿淩去看望了一下皇後,皇後如今吃著中藥,看著好轉多了,和狄貴妃和皇貴妃在裡頭說話。
而恰好,她們便說起了選秀的事情。
雖說如今皇後沒了管理後宮之權,但是皇貴妃見她有很大的改變,始終尊她為後,所以便親自來一趟,把此事稟報給她聽。
元卿淩本想問安之後就退出去,但是皇後讓她先等一會兒,等說完這個事情,讓她幫忙檢查可有好轉。
元卿淩隻得暫時坐下來,看著八皇子和十皇子在邊上玩耍,但她們說的話,想裝作聽不到是不大可能的。
皇後道:“本來太後大去的那年,就該要辦了,隻是那會兒也不合適,拖到了今年,本宮是沒有意見,祖製在這裡,也不能違抗。
”
狄貴妃道:“隻是之前皇上也不大同意選秀,總以國事繁忙推了去,如今他會同意嗎?
”
皇後道:“他同意不同意另說,但這事後宮該辦就得辦了,若真不同意,皇上就會阻止,本宮聽說,其實朝中好些老臣都有上奏叫皇上選妃,隻是皇上不予理會罷了。
不過呢,知道的,會說皇上勤政,不被後宮耽著。
不知道的,怕是要說扈妃迷惑君主或者掌管後宮的皇貴妃犯妒,才會不給皇上選妃。
”
皇後說著,淡淡地看了皇貴妃一眼,添了一句,“這罪名,不知道皇貴妃是否願意擔著。
”
皇貴妃如今有孕萬事足,聽了皇後這句話,她淡笑著,“這罪名臣妾可不擔著,這事就聽皇後的,要辦就辦了,隻是臣妾老蚌生珠……”她自己這樣說,卻撲哧地笑了起來,“臣妾是辦不了,要不,交給貴妃辦去?
當然了,如今首先得決定要不要辦,若要辦了再定主辦的人選。
”
狄貴妃本來是不大讚同選妃的,但是聽得皇貴妃這句話,卻飛快地揚了揚眸,“既然是祖製,那就聽皇後娘娘的,該辦就得辦了。
”
“既然如此,便采納秦妃的意見,先籌備著,再稟報皇上。
”皇後道。
皇貴妃徐徐地笑了起來,“這場選妃,其實也好給年輕未婚的皇家子孫找找合適的閨秀,好啊,宮裡可算能熱鬧一場了。
”
元卿淩看著皇貴妃,她說這番話說得很真心,但她真的完全不介意多一批女人進來和她搶恩寵嗎?
狄貴妃開始聽她的語氣是不大讚同的,但得了個主辦的權,就不管不顧了,可見,皇上在她們心裡的分量還不如一個主辦權。
等她們說完了,元卿淩去給皇後檢查,皇後的水腫好了很多,腹水的情況也好轉了,但情況還不算十分理想,元卿淩隻安慰著,讓她繼續吃藥,盡量別勞心太多其他的事。
說著的時候,袁詠意帶著嬤嬤前來,嬤嬤手裡端著藥,袁詠意親自過來伺候皇後用藥。
元卿淩見她進宮侍疾這些日子,瘦了很多,也有些疲憊的樣子,走的時候,便叫袁詠意送她出去。
“你不必親自伺候吧?
你看你累成那樣,眼圈都黑了。
”元卿淩道。
袁詠意蒼白一笑,“嗯,我其實不用親自來,老七來就好,誰讓我心疼老七呢?
最近衙門裡忙得很,他已經嚴重不夠睡眠了,因著那個醫館的問題,這幾天到處都有人打架,昨天他進宮來的時候說還打死兩個了。
”
“打架?
為什麽打架?
”元卿淩詫異得很,還打死了兩人,那性質還挺嚴重的啊。
袁詠意道:“很多醫館如今隻派五十個籌,五十之後就不看了,得了急症,為了搶名額,家屬就打了起來,打得狠,你一刀我一磚頭的,兩條人命就沒了。
”
元卿淩怔怔地聽著她說,這事老五一定是知道的,但是老五沒跟她說,大概是怕她知曉了會著急難過。
從宮裡出去,元卿淩都在思索一個問題,惠平公主會不知道有這樣的後果嗎?
慢性一病可以等,但急病的人怎麽能等?
她聯合京城的醫館隻收五十個病人來威脅老五,從商人的角度出發,她收多少病人全憑她自己做主,誰都乾預不了,至少她不犯法。
但是把醫治當做一門生意來做,從道德層面看,是很沒道德,可惠平公主要的不是道德,她要的是利益。
元卿淩在辦醫學院的時候,實在沒有想過等學生們畢業之後要面對這個問題,她知道這撬動了一些人的利益,但是這個事情不該是由皇家的人來做。
她心裡很憤怒,因為在惠平公主看來,要為這兩條人命負責的人不是她惠平,而是她元卿淩和宇文皓。
他們若不改革,不增設醫署,這兩人隻要有銀子就會看得上病,就不需要讓家屬爭奪名額,就不會死。
元卿淩這些年的性子沉靜,不輕易動怒,但這事情,觸到她的底線了。
她想著回府,等老五回來先把這事問個清楚,再去找惠平,但回到府門口的時候,卻見惠平公主的馬車停在了巷口,因之前下過命令,不許她進去,所以她就在這裡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