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宅那邊,到申時左右才來報說要客人已經到了,請太子妃過去一趟。
元卿淩在府中也不是光等著,趁著太陽好,帶著多寶出去溜了一圈,檢查了火哥兒和胡名的作業,教了幾篇古詩,十分享受生活地喝了一會兒茶。
忙碌的疲憊,因著這日的清閑而褪去一半,加上喝了茶,精神抖擻,換了一身杏子黃的衣裳,還十分講究地梳了高髻,珠翠往頭上一戴,便儼然一位貴夫人的模樣。
今日的天氣是格外的好,阿四回了家,所以今日便帶著蠻兒和徐一過去,一路上看似護衛不足,可暗地裡不知道多少高手隨行,那些高手虎視眈眈路經的每個人,隻盼著忽然竄出一個兇神惡煞的來殺太子妃,好獲得冷狼門二十萬的賞銀。
抵達冷宅,忽忽就站在門口等她,陽光斜照進庭院,滿園鍍金,秋風遒勁,吹得她衣袂飄飄。
院子裡堆滿了金黃的梧桐葉,下人在打掃,揚起了塵埃,在金色陽光下,塵埃彷彿也鍍了一層金色。
元卿淩彷彿看到了時光的模樣。
忽忽帶著她走進去,道:「肅親王和四爺都在偏廳裡頭等您。
」
元卿淩點頭,「好的。
」
她跟著忽忽上了迴廊,拐過正屋,進了後院,側廳便在後院正對的地方。
四扇大門開啟,斜陽灑了進去,元卿淩遠遠便能看到肅親王與四爺在正廳裡頭坐著說話,見她來,都不約而同地擡起了頭看她。
元卿淩進去的時候,肅親王站起來拱手,元卿淩與肅親王見過之後,看到四爺安坐如山,想起如今他是師父了,便上前問安,「師父好!
」
四爺略帶了幾分冷傲之氣,眸子擡起看了她一眼,才微微頜首,「坐,為師有事要出去一下。
」
他說完便起身背著手出去了,顯然要留下元卿淩與肅親王在這裡說話。
肅親王喝了一口茶,才慢慢地擡頭道:「太子妃,冒昧請您來,是想為您引薦一個人。
」
元卿淩道:「是您長輩是吧?
不知道老人家如今在哪裡?
」
「她在屋中休息,見她之前,本王有一句話想問問太子妃的。
」
「您說!
」元卿淩忙端正神色。
肅親王看著她,問道:「不知道您治療麻風病人,用的是西藥還是中藥?
」
元卿淩頓時一震,幾乎以為自己沒聽清楚,「您說什麼?
」
「您治療麻風病人,用的是西藥還是中藥?
」肅親王看著她,再複述了一遍問題。
元卿淩猛地站起來,難掩眼底的震驚,「我用的……是西藥,王爺,您……您怎麼知道中西藥之分呢?
」
肅親王搖頭,「本王不知道,是本王的老祖宗叫問的,她說,若太子妃回答的是西藥,那就請太子妃到屋中去見一面,若說是中藥,便請本王再問一個問題。
」
「您問,您問!
」元卿淩激動得很,大有他鄉遇故知要落淚的衝動了。
肅親王微微笑了,「不必再問,您既然已經回答是老祖宗要的答案,那就請您進去吧。
」
肅親王站起來,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便往外走,元卿淩馬上跟上去,心裡想著這位老祖宗大概就是晚輩那樣的人吧?
她是怎麼來的?
會不會和大周的攝政王一樣,有行走時空的異能?
元卿淩心臟撲通撲通地亂跳,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行走都有點飄忽,覺得自己踩在虛空上,一點都不真實。
兩人走到一個園子門口,門口站著兩位身穿綠色衣裳的侍女,不是冷宅下人的服飾,倒像是大興國的服飾妝扮。
肅親王恭恭敬敬地在門口喊了一聲,「老祖宗!
」
有一名老嬤嬤走出來,對著肅親王福身,「王爺,客人來了麽?
」
肅親王回答道:「嬤嬤,客人已到。
」
老嬤嬤看向肅親王後面的元卿淩,微微一笑,「是太子妃吧?
老奴見過太子妃。
」
元卿淩壓下心頭激動,道:「老人家不必多禮。
」
老嬤嬤含笑道:「太子妃快進去吧,等您許久了。
」
元卿淩跨過門檻,跟著那位嬤嬤進去。
剛進門口,便感覺一陣暖氣撲面而來,彷彿這屋中生了炭爐似的,她進去之後,門便被關了起來。
元卿淩跟著嬤嬤走進去,在簾子外,嬤嬤停下來道:「老夫人,太子妃來了。
」
「進來!
」裡頭傳出了一道溫柔沉穩的聲音,聲音並不算蒼老,但是,也不年輕。
簾子掀開,元卿淩跟著走進去,身後是珠簾落下的叮噹響聲,好聽得很。
屋中南窗微微開啟,陽光透進來落在地上,彷彿劈開的一道金光。
元卿淩看向太師椅上坐著的一位老人家,她衣著不華貴,甚至有些樸素,素白的緞袍,寬鬆地罩在身上,舒服而隨意。
再看她的面容,望之六十餘許,眼角生了皺紋,嘴角也有了笑紋,除此之外,面容倒顯示紅潤飽滿。
她梳著一個簡單的髮髻,戴了一根碧玉簪子,沒有多餘的裝飾,鬢邊染霜,雖是驚鴻一瞥,但是,元卿淩卻覺得奇怪。
這位老人家的頭髮很多很柔順,除了那一抹鬢邊的白霜之外,其餘地方都是黑順柔滑的,彷彿那白霜是暈染上去。
還有那皺紋,從眼底接過去,眼底分明是光滑的,忽然就轉到了一扇皺紋上,很不自然,彷彿那皺紋也是畫上去的。
不過,處於禮貌,她沒有仔細盯著看,隻是快步上前行禮,「晚輩元卿淩見過老人家。
」
她估摸這位老人家就算不是大興皇室的人,也是大興的誥命夫人,畢竟,她是肅親王的長輩。
老人家眸色溫柔地看著她,「太子妃不要客氣,請坐。
」
「多謝老人家。
」元卿淩福身,在老夫人半丈左右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臉上有難掩的激動與期待,坐下來之後便迫不及待地問了,「老人家,方才王爺說替您問了我一個問題,麻風山病人用的是中藥還是西藥,您……您是否懂得用西藥?
」
老夫人揚手,叫嬤嬤出去,然後才含笑看著元卿淩,「太子妃,不忙說這事,你喝茶等一會兒吧,要見你的人,不是老身,是老身的一位妹妹。
」
元卿淩一怔,她的妹妹?
正想問的時候,卻聽得珠簾響起,一道熟悉而焦灼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小淩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