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父母去得早，從小是跟著叔叔長大。

　　寄住在別人家裡，那滋味可想而知。

　　聞聲小時候就長得清秀，不仔細看，說是女孩子都沒人會懷疑。

　　叔叔家有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孩子，聞宇。

　　聞宇從小就喜歡欺負他，特別喜歡說他像女孩子，長得像，聲音也像。

　　聞宇還總是讓他扮成女孩子的樣子。

　　有聞宇帶頭，院子裡的其他孩子，也紛紛這麽說他。

　　就連叔叔嬸嬸，每次也會說他。

　　親人的數落，同齡孩子的取笑，這都像是一根根的尖刺，紮在聞聲心裡。

　　一個孩子長期處於言語暴力中，導緻聞聲不開口說話，也不願與人來往。

　　後面就漸漸成了如今這樣。

　　初箏能說什麽？

　　好人卡就這麽悲慘。

　　不是小時候慘，就是長大了慘。

　　反正不慘也不會黑化。

　　初箏把聞聲哄著睡著，她離開房間去找淩軍去打聽下那個聞宇。

　　-

　　聞宇第二天早早就在考場外等著，明顯是在等聞聲。

　　聞聲和初箏到考場，聞宇看見初箏，似乎還能想起那近似恐懼的痛，明智的沒有過來，而是遙遙的看聞聲一眼，和同伴一起進了考場。

　　“好好考。
”

　　聞聲點點頭。

　　初箏在考場外等著，聞聲大概是怕碰上聞宇，考完第一批出來。

　　聞宇出來的時候，聞聲和初箏都已經走了。

　　直到最後的考試結束，聞宇才找機會在考場裡面，攔住聞聲。

　　“聞聲，跟你一起的那個女的是你什麽人？
”

　　聞聲不出聲，隻是想繞開他離開。

　　聞宇將他攔住，聞聲擡眸，眼神陰沉沉的看著他。

　　聞宇不以為意：“去鄉下幾年，這脾氣還長了不少。
”

　　他為什麽會下鄉？

　　當初要去的人明明是聞宇……是他不肯去，聞家想辦法，最後讓他頂替去的。

　　不過聞聲現在倒不覺得自己去不好，如果他不去，怎麽會遇見她呢……

　　聞聲握緊拳頭：“讓開。
”

　　“我不讓呢？
？
”聞宇挑釁：“怎麽的，你還想打我啊？
你敢打我，你成績可就取消了……”

　　聞聲指甲狠狠的掐進肉裡。

　　“聞聲。
”

　　在聞聲快要忍不住動手的時候，初箏的聲音傳到他耳中。

　　嘈雜的背景音中，她的聲音卻格外清晰，像是能穿破烏雲，直達他心底。

　　聞聲擡眸就在人群中看見她。

　　所有人都在往校門走，隻有她逆行而來。

　　初箏很快走到他旁邊，冷眼掃聞宇一眼。

　　這個狗東西……

　　上次看來是踹輕了。

　　“聞宇？
”

　　聞宇有點意外：“他和你說過我？
”

　　“當然。
”初箏視線掃過四周：“出去找個地方說？
”

　　這裡人多，不好發揮。

　　“好啊。
”聞宇也不怕。

　　-

　　小巷。

　　坑坑窪窪的地面有些積水，牆壁上塗抹著汙漬，不遠處就是垃圾堆，此時正散發著難聞的味道，一陣一陣的飄過來。

　　男人慘白著臉，雙手撐著地面，還想往後退。

　　可是他後面是牆，退無可退。

　　站在他面前女孩子緩慢蹲下來，手中的刀插在他旁邊，距離他大腿根就差一厘米。

　　“你再敢找聞聲麻煩，我保證下次你出現就是那裡。
”初箏指著不遠處的垃圾堆：“而你的家人可能要去停屍房見你了。
”

　　聞宇咽了咽口水，眸子裡全是驚恐。

　　他也算是橫著走的小霸王，打架沒怎麽輸過。

　　可是今天他竟然連個女的都打不過……

　　“你……是他什麽人！
！
”

　　聞聲到底哪裡認識的這麽一個女的？

　　初箏起身，漫不經心的道：“結婚證上的人。
”

　　聞宇瞳孔瞪大：“他結婚了？
”

　　聞宇好半天沒回過神，等他回過神，巷子裡隻剩下他一個人。

　　聞宇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家裡，吃飯的時候都心不在焉。

　　“聞宇你怎麽回事，好好吃飯，還有你考試怎麽樣了？
”

　　“還行。
”

　　“還行是怎麽樣？
我告訴你啊，今年你再考不上，看我怎麽……”

　　聞宇聽得腦仁疼，扔下碗筷回了自己的房間。

　　三天後，聞宇在門口收到一個箱子。

　　箱子裡放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其中有兩本類似帳本的東西。

　　他沒看懂，但是他父親回來看見，臉色就變了。

　　“這東西你哪兒來的？
”

　　“就門口……”

　　“誰送來的？
”

　　“我不知道，我門口看見的。
”聞宇道：“這什麽東西？
”

　　聞宇父親在底下翻出一張紙條。

　　——聞聲與你們再無關系。

　　聞宇父親皺眉：“聞聲？
你見過聞聲了？
”

　　聞宇：“……”

　　聞宇支支吾吾，在聞父的逼問下，最終將那天的事說了。

　　“下次再見到聞聲繞著走。
”

　　“憑什麽啊？
咱家養他那麽多年……”

　　聞父大怒：“聽見沒有！
”

　　聞宇還是有些怕聞父，好半晌才囁喏一句：“聽見了。
”

　　聞父將那些東西全部燒了。

　　聞宇後來才知道，那些東西如果真的交上去，那就是真的什麽都完了。

　　也不知道那個女人是怎麽那麽短時間，就找來那些東西。

　　聞宇被初箏那麽教訓，還有這後面的威脅，自然也不敢去找聞聲。

　　-

　　聞聲以為聞宇還會找自己，可直到他和初箏準備回縣城，聞宇都沒出現。

　　非但沒等到聞宇找麻煩，反而聽說聞家出事了。

　　有人舉報聞父，現在聞父被帶走調查，事情還有些嚴重。

　　初箏可沒添油加醋。

　　聞父是真的自己做過。

　　她不過是做個新時代的社會主義接班人。

　　聞聲曾經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乾出些什麽事情來。

　　可是他沒想過，有一天會有個人攜著清風驕陽而來，驅散他滿身戾氣陰霾。

　　“你真好。
”

　　聞聲抱住初箏。

　　初箏被抱得莫名其妙，還是調整下姿勢，讓他抱得舒服些：“我哪兒好？
”

　　“你在我身邊。
”聞聲小聲道：“就很好。
”

　　初箏摸摸他腦袋：“知道就好。
”我信你個鬼。

　　聞聲望向火車外的田野，陽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光影遊移，歲月靜好的安寧。

　　“我要是沒考上，怎麽辦？
”

　　“我養你。
”好人卡不好好給我敗家，怎麽是一個稱職的好人卡呢！

　　“唔……那我不是吃軟飯的了嗎？
”

　　“別人想吃還吃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