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6章 說不出來

　　那幾年，在哪個是漆黑陰冷的山洞裡，他是怎麽過的？

　　他說不出來。

　　被困在籠子裡，整日裡沒有多長時間是清醒的，什麽事情也做不了，就那麽坐在那裡，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怎麽講述怎麽度過的呢？

　　要不然，就說……什麽事都沒有，就那麽過來的吧。

　　可是，如果說人一輩子想過多少福氣，就要承受多少苦難的話，那在山洞裡的那幾年，估計是把所有福氣都償還清了。

　　許是前面的那些日子，實在是太過幸運，太過順利。
所以才將所有的苦都攢在了生命的最後幾年一起發了出來。

　　……

　　……

　　真的是因為以前的日子太過幸福，所以現在才這麽痛苦的，趙瑾瑜一直這麽想著。
所以，現在承受的一切，都很公平，不要有怨言，不要後悔，不要怨恨。

　　他這麽在心裡勸解著自己，試圖用心裡面的那點暖意和理智，保持著自己平和的心境，試圖就這麽一直安安靜靜的，將所有的痛苦都忍過去。

　　洞穴裡真實的黑暗，其實並不算太黑，隻要他清醒的時候，就可以看見將自己困住的籠子，還有周圍那些犬牙交錯的石筍。

　　可是他清醒的時候並不多。

　　大部分的時候。
黑暗是有實質的，緊緊的環繞在他的周圍，洶湧地翻滾著，透不進一丁點的光亮，壓迫著他的身體和靈魂，舔舐著他的意志。

　　“你要忍到什麽時候？
”一個人臉從黑暗中伸了出來，滿臉的苦相，像是經歷了人世間所有的痛苦。
人臉也是黑色的煙霧所形成的。
即便是這樣，那輪廓也足夠細緻到能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認得出來他是誰。

　　這濃重的黑霧裡有所有死在這裡的冤魂。

　　那張人臉有一雙漆黑的眼睛，是比周圍的黑暗更加漆黑冰冷的顏色。

　　他就這麽貼著趙瑾瑜的臉，用蒼老的聲音，最絕望的語氣，問他這句話。
隨之而來的是冰冷刺骨的涼意，像是一把帶刺的刀子，在剮著他的肉體，冰刺一樣紮進他的魂魄裡。

　　“你要忍到什麽時候？
”那張臉又說了一遍，用最痛苦的表情。
眼睛卻像是最兇狠惡毒的詛咒一樣，緊緊地瞪著他。
漆黑的眼睛珠子猶如一個流動的黑色泥潭，要將人的意識吸進去。

　　“你永遠都在這裡了！
！
！
哈哈哈……永遠沒有盡頭。
”又一張年輕的臉從黑暗中伸了出來，貼著他的耳朵，張狂兇狠地大笑，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引的他胸中泛起強烈的惡心，想要吐，卻吐不出來。

　　“哈哈哈……命長一定是好事嗎？
你命那麽長，要一直在這裡受苦啦！
”一張婦女的臉又從黑煙裡伸了出來，與那些臉擠在一起，怨毒又興奮地說。

　　很快，臉越來越多，聲音也越來越多，許多各色各樣的臉都從黑暗中翻滾出來，撕咬著他的身體，侵蝕他的靈魂。
他的意識漸漸的凝滯，像是一塊漸漸僵硬的泥團，身上的痛苦卻越來越清楚，痛的他止不住的發抖，好像快要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