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兒莫名沒有繼續問下去，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心情，總之，心裏就是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雪姑給她整理好床鋪，回頭看著她：「九兒，你過來，我給你運功。
」
九兒如之前那般，走到床邊坐下，背對雪姑盤膝而坐。
雪姑坐在她的身後，雙掌蓄上內力貼合在她的背上，醇厚的內力很快猶如靈蛇，在她體內循序遊走。
很
快，九兒便覺得渾身的經脈都像是遊動了起來那般，暖暖的，熱熱的，渾身舒暢。
「
雪姑，你從前就認識我的是不是？
」雪姑對她真的很好，雖然她什麼都不說。
雪
姑淡淡應了聲：「嗯。
」「
是因為我爹爹，還是因為我娘？
」九兒坐在前頭，看不見雪姑臉上的表情，但也不知道為什麼，問完這話之後，她總覺得雪姑臉上的表情一定是變了。
雪
姑的臉色確實變了變，不過，很快就又淡定了。
「我會一直照顧你，直到你的傷徹底完好為止，至於其他事情，不比試探於我，能說的我不會瞞你，不能說的，你再問也沒用。
」
九兒淺嘆了一口氣，雪姑還是那個雪姑，那麼神秘，那麼讓人好奇，卻又是那樣的讓人無奈。
「
抱歉，我不該追問，隻是覺得你……對我實在是太好，無以為報。
」「
你若安好，便是對我的報答。
」雪姑閉上眼，不再多說什麼。
九
兒也閉上眼，心思卻有點亂。
一個人，怎麼能無緣無故對另一個人好？
不可能的，雪姑認識的應該不是爹爹，否則當初雪姑來了鳳府，為何沒有去找爹爹見一面？
雪
姑認識她的娘龍飛燕，隻是，關於龍飛燕的事情，雪姑一句話都不願意多說。
娘親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難道，是雪姑從前的主子？
九
兒的心越來越亂，卻無人能給她一個答覆。
夜
裡，為九兒運功過後，雪姑在長椅上躺下睡了。
九兒卻無論如何睡不著，在床上輾轉了幾乎半個時辰之後，她套上靴子從床上下來，舉步往門外走去。
「三更半夜不睡覺，要去哪裏？
」雪姑依舊閉著眼，隻是眉心蹙了起來，「外頭太涼，披上一件外套吧。
」九
兒有點驚喜，原本以為雪姑是要阻止她出門的，沒想到雪姑竟然這麼好說話。
「
好。
」她點點頭，回到床邊，從包袱重取出一件外套披上，這才再次往門外走去。
「我就在外頭呆一會，很快會回來。
」
雪姑沒說什麼，這件事情她似乎不打算阻止。
事
實上，這幾日以來，九兒要做什麼事，雪姑基本上都是聽從，甚至是九兒想要她去幫忙做什麼，她都會幫上手。
至於九兒的決定，雪姑總是二話不說，跟隨便是，就如這次去媃赫，雪姑知道之後，不也是一個字都不說，直接就跟著上路了？
雪姑，或許過去真的是龍飛燕的屬下，如今，把她也當成半個主子了。
九兒能從雪姑的身上感覺到憐惜，還有敬意，但這份敬意，她很清楚絕對不是因為自己本人。
出門之後，九兒確實沒有走太遠，在走廊上一躍而起，她坐在了屋頂上，看著遠方。
那是城南門外的夜空，那個地方，九皇叔正帶領著他的軍隊駐紮在外，守著鳳凰城這一片安寧。
不
知道九皇叔如今在做什麼，沒有她在什麼，九皇叔會不會很孤單，會不會很寂寞？
他想說話的時候，有人能聽明白他內心的意思嗎？
他想笑的時候，是否也有人陪著他一起笑？
可是，九皇叔在別人的面前，是不愛笑的。
很
懷念九皇叔的笑意，當他沖你一笑的時候，你會覺得，全世界最美好的一切，也莫過於此了。
九
皇叔……真的很想，很想他！
「嗯！
」九兒忽然眉心深鎖，捧著自己的腦袋，呼吸一下子就亂了。
頭好疼！
思念太深，頭又開始疼了！
那該死的無情蠱！
可她沒辦法停止思念九皇叔！
之
前因為相距太遠，想起來的時候還可以勉強壓抑自己，可如今，她人已經在鳳凰城。
明
知道從鳳凰城南城門出去之後，放眼或許就能看到九皇叔的軍隊駐紮之地，那麼伸手可及的距離，能不想嗎？
怎麼可以不想？
可是隻要一想，真的很疼，很疼……
九皇叔，如何才能不想你？
如果才能不頭痛！
九
兒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一個針包，用力一握。
針包上滿滿的都是銀針，是她這兩日隨手做的特殊針包，銀針針口朝外，隻要用力一握，無數的針口就會紮入手掌。
很
痛！
卻因為這樣的痛，讓她的頭痛漸漸舒緩了下來。
呼……慢慢地，真的不疼了。
不
要去想九皇叔的美好，不要去心疼九皇叔一個人的孤單，要不然，她怕自己沒命活著再見到九皇叔。
好
不容易將腦袋上那份劇痛壓了下去，九兒鬆了一口氣，才小心翼翼將針包收好。
額
角上全是細汗，可見她剛才疼得有多難受。
不
想九皇叔，不如想想慕牧吧，不知道慕牧如今如何，他的傷隻要別再人為折騰，該能慢慢好起來了。
隻是，那短暫失掉的記憶，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九
兒不是腦科醫生，但哪怕是腦科醫生，對這種事情也沒有多少把握。
人體最複雜的就是大腦，而大腦，最複雜的是記憶。
或
許慕牧忽然就好了，也或許，他一輩子都想不起來從前的事情，這種事，誰也不能保證。
如
果慕牧能恢復記憶，兄弟兩徹底相認……好吧，就算慕牧能恢復記憶，以兩兄弟的性格，是不是真的可以心無芥蒂相處一起，九兒還真的不清楚。
不
過，能恢復記憶總是好的，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
她又往南方的夜空望了眼，生怕自己的腦袋忽然又疼了起來，她趕緊收回目光，正要從屋頂下去。
卻
在不期然間，看到下頭一行人掠過，帶頭的人……慕牧？
九兒嚇了一跳，慌忙伏身而下。
慕牧……應該沒有看到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