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倒不這麼認為。
」
鳳清音哼了哼,冷笑。
「聖上多半是會答應的,現在不答應,隻是讓太子覺得自己的要求過分,等他要求到這點,就不會再要求別的。
」
這便是討價還價的技巧,不讓太子哥哥覺得困難重重,太子哥哥沒準還會再要求別的事。
現在,太子哥哥連一個追封他母妃的要求,都要得如此艱難,別的事,自然不敢想太多。
「恐怕榮妃是真的自盡,否則,太子一定會追查。
」
她閉了閉眼,忽然間,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現在太子哥哥正是最傷心的時候,若是她去安慰他,他會不會感動?
太子哥哥……雖然同在宮中,可平日裏根本就見不著,她是真的很想很想他了。
馬車在院子的路上不疾不徐前行,車簾被清風吹起一角,鳳清音卻忽然眯起眼眸,一道修長的身影映入眼簾。
「他還在府中?
」
這個人,似乎已經在大家的視線裡消失了很久很久,至少,她這半年都沒有見過他。
鳳九兒失蹤之後,這個人在她眼中就完全沒了價值。
玲瓏是宮中的人,對鳳府的一切並不認識,但,娘娘既然這麼說,她便立即讓人將馬車停了下來。
「娘娘,何事?
」
玲瓏隔著簾子小聲問道。
鳳清音盯著遠處那道身影,片刻之後,忽然勾起了唇:「給本宮找幾個人……」……鳳家老爺子和之前南門曄一樣,其實是中風了。
年紀到了一定的歲數,中風是非常常見的癥狀,這個年代叫邪風入體,一般的大夫根本治不了。
鳳九兒給他施針放血,開了藥方,也交代了如果還有下一次出現這種癥狀的應急方法之後,才在鳳鈞卓的陪同下出來。
鳳鈞卓之所以現在對老爺子的身子這麼關心,那是因為他現在在鳳家還不能很好地站穩腳。
雖說,鳳清音如今貴為貴妃娘娘,可他這個當爹的還沒有正式的封號。
而他的二弟和三弟,卻是鎮守邊關的大將軍,一個個都為啟文帝立下了汗馬功勞。
自己在這方面卻是各樣不如他們,要是在他還沒有正式封號之前,老爺子走了,那麼這個家要分家的話,自己真沒有太多的勝算。
他當然是不願意分家,如果他能封個國公大人的,那麼這個家根本不需要分,以後定會是他來掌權,他自己就可以將鳳家所有的家產掌握在手裏。
隻要他不分家,二弟和三弟想分也是分不成,隻要不分,任何資源都是他來掌握,全憑他來分配,如此一來,其實都是自己的。
總之,他得要趕在老爺子咽氣之前,先弄個高級別的身份下來,要是鳳清音還沒有當上皇後,自己還沒當成國公大人,老爺子就咽了氣,二弟三弟兩家必然回來分家產。
「那麼先生,老爺子這個病什麼時候能好起來?
」
鳳鈞卓這會兒簡直就是個孝子一樣,事無巨細全都親力親為。
「這個病,要完全復原是不可能的,但可以經過修養調理,讓他身子慢慢好起來。
」
鳳九兒或許能猜到一些他為什麼這麼用心,不過,不管鳳鈞卓的出發點是什麼,隻要他現在是真心想讓老爺子好起來,那對鳳九兒來說都是好事。
她又道:「從現在開始,不要刺激鳳太老爺,不要讓他有太多煩心事,讓他清心寡欲,飲食也要清淡,隻要別再病發,會好的。
」
「當然,若是病發,一定要按照我所說的辦法,先給他放血搶救,還要命人趕緊來通知我。
」
「好,一定,一定。
」
剛才看到老爺子精神稍稍好了些,鳳鈞卓已經對鳳九的醫術非常信任了。
現在,鳳九說什麼便是什麼,一定要拖住老爺子的病情,再者,一定要鳳清音趕緊好起來。
「先生,不知道診金如何,我現在就讓人給先生送來。
」
鳳九兒原本想說今日義診,不過,以鳳清音的多疑,想必義診的話又要多出來一些事端。
想了想,她道:「診金方面……」說話戈然而止,不遠處那幾道身影闖入眼簾,她眉心皺了起來,快步走了過去。
鳳鈞卓原本不知道怎麼回事,跟著過去走了數步,立即就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怎麼回事?
鬧什麼?
」
鳳鈞卓臉色一沉,有客人上門,當然不喜歡看到府中發生這種事情。
幾個手裏拿著木棍的下人立即住了手,上前向鳳鈞卓行禮道:「老爺!
」
「怎麼回事?
」
竟然在這裏打人,出手還這麼重!
這個被打的人好像有點面善,這張被醜陋的臉:「這是……九兒那邊的……那個僕人?
」
鳳九兒掌心捏緊,看著好不容易爬起來,低頭站在一旁,額角還淌著血的啞奴,心頭揪得緊緊的。
她一直想回來看看啞奴,又怕帶上啞奴的話,自己這個身份真的要暴露。
她原本是想,若是啞奴在鳳府可以過得安靜,那麼,也不必要跟著自己,畢竟,跟在她身邊的人,都不安全。
可她不知道,原來在她看不見的角落裏,啞奴竟然還在承受這樣的痛苦!
也許這不過是鳳清音的手段,若非如此,為什麼偏偏就是在這個時候,偏偏在她來了這裏的日子,又是在她要出門的必經之路,啞奴被人打得這麼狠。
極大的可能,這不過是鳳清音想要試探她的手段。
可就算是明知道在試探,她又如何能看到啞奴這模樣不理會?
鳳清音現在這身份,想要弄死啞奴,隻要給他按一個以下犯上的罪名,便能隨意將他亂棍打死。
她現在已經想到了啞奴這個人的存在,就算今日自己不理會,不讓她試探出什麼,未準什麼時候,她看啞奴不順眼,一樣會將他弄死。
她捏著掌心,捏得很緊很緊,捏得指甲幾乎掐入了皮肉中,也渾然不覺。
那個上前的下人看著鳳鈞卓,回道:「老爺,啞奴方才衝撞了貴妃娘娘,娘娘仁慈,隻是讓奴才們教訓啞奴,奴才們便是在懲罰這罪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