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湯被送到每個人的手上。
今晚註定是個熱鬧的夜晚,一人一碗魚湯,湯裏頭至少有半條魚,這對趕了大半個月路程的人來說,簡直是奢想。
多虧了鳳九兒,這奢想,如今徹底成了現實。
慕牧下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時分。
往河邊看了眼,還有十幾個兄弟跟著鳳九兒和拓跋岢岩他們在打魚。
因為河水急湍,魚兒換了一批又一批,隔一會收網,又有一批。
要是一整夜忙活的話,明天早上,該能收穫上百條了。
看樣子,九兒和兄弟們是越忙活越激動,竟真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你真的不回去?
」
慕牧在九傾身邊不遠處坐下,和他一樣,手裏拿著一個竹筒做成的碗。
九傾沒說話,目光從對面山坡上收回,看著下頭不遠處的人群。
慕牧的視線也往對面山頭望去,剛才還挺熱鬧的山頭,這會,人幾乎已經走完,隻剩下幾個監視他們的動靜。
不過,這一路上,這種監視的眼睛太多,隻要那些人沒有異動,他們暫時也沒必要做什麼。
下頭,雪姑看著又一批送上來的魚兒,皺了皺眉:「九兒,夠了,繼續打下去,大家也吃不完。
」
頂多就是明日清晨再來一頓,過了清晨,天亮之後,大家就要啟程。
這麼多的魚兒,帶著非常不方便,也不適合。
「對了,這魚兒得要處理一下。
」
鳳九兒隻顧著跟大家一起網魚,都忘了後續的事。
她看著剛和喬木一起回來的啞奴,道:「你找幾個兄弟,趕緊將魚兒清理一下,將魚鱗和內臟去掉,用鳳扯蘭串起來。
」
「為何?
」
啞奴有點不明白,串起來,還怎麼吃?
「先串起來,明天就知道了。
」
……於是,明日一早,他們那三輛馬車外頭,便掛滿了清理好的魚兒。
等太陽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清楚了鳳九兒的意思。
她竟然打算曬魚乾,這麼一來,魚兒倒是真的可以帶著上路了。
這天機堂的老闆,腦袋瓜果然夠靈活。
怪不得人家天機堂在皇城隻是開了不到半年,如今,分堂都好幾個了。
這一路深入大山,神奇的是,一連三日,除了一直有人遠遠在監視,竟然也沒收到任何阻攔。
第四日,他們進入了最難走的階段,黑峽谷。
進了黑峽谷之後,那些監視的人反倒消失了。
那些人好像很放心,根本就不需要盯著他們,彷彿任由他們隨意在黑峽谷行走,也不怕被他們走掉。
「經過這個黑峽谷,便能到達黑潭。
」
午時休息,慕牧將地形圖攤開在石塊上。
「不過,黑潭具體的情況怎麼樣,我們到現在還不知道,貿然闖進去,會不會很危險?
」
喬木在北慕國當了這麼多年的山賊,如今進了黑峽谷,都覺得這個地方實在是太詭異。
總覺得氣息不對勁,地形也不對勁,可是,就是說不出哪裏不對。
往周圍山澗看看,除了有些怪石嶙峋的感覺,和一般山澗也沒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但,再往遠處看,明明晴空萬裡,但就是看不清楚遠處的景緻。
「不僅僅是黑潭,這個峽谷,也很怪異。
」
雪姑站起來,眺望遠方。
忽然,她眉心皺緊,立即收回目光。
「雪姑,怎麼回事?
」
鳳九兒立即看出來她的不妥,雪姑的臉色竟然在一瞬間變得蒼白。
「看周圍的時候,不要運功。
」
雪姑好不容易調整好氣息,立即看著慕牧:「快吩咐下去,不要運功看遠處!
」
慕牧連原因都不問,馬上讓龍十一傳令下去。
等雪姑氣息稍微穩了些,九兒才問道:「如何?
」
雪姑功力深厚,竟然也因為看遠處的景色,看得血氣翻騰。
其實不知道的人,功力淺薄些,豈不是輕易會走火入魔?
九兒慶幸自己剛才在西歐昂時候,沒有到處亂看,雖然也看了些,但因為看得不認真,反倒沒事。
雪姑重新坐下,喘了口氣,才道:「遠處的石頭有點怪異,看起來像是圖案……別看!
」
見鳳九兒擡起頭,雪姑立即將她腦袋拉回來。
「我看著像圖案,但卻非常模糊,便努力想要看清楚,可越是看得仔細,越是難受?
」
慕牧和九傾互視了眼,竟同時擡頭,往遠處看。
這兩個傢夥……九兒瞪了他們的側影一樣,要阻止也阻止不來。
非要試試看自己的功力有多厲害!
就不怕真的看得走火入魔?
沒多久,慕牧率先收回目光,九兒就知道了,慕牧的功力,竟然真的不如九傾。
這世上,內力比慕牧還要厲害的人,能有多少?
九傾,你到底是不是九皇叔?
在慕牧收回目光之後沒多久,九傾也將視線收了回來。
回頭,正好對上鳳九兒的目光。
兩道視線觸碰在一起,她眼底寫滿了無奈和擔憂,又有幾分疑惑。
九傾隻是淡淡看她一眼,沒說話,鳳九兒卻被他的視線驚到,慌忙別過臉錯開目光,沒敢繼續跟他對視。
是九皇叔,自然沒什麼,若不是呢?
身上那份淡淡的葯香味始終在,將他本身的氣息徹底蓋住,想要憑氣息去猜測究竟是不是,還真是不易。
九皇叔對她一向是寵溺的,但九傾,真的好冷,而且,好嚴肅。
她能體會,如果九傾真的是九皇叔,對自己嚴肅冷漠也是應該的。
他的身份畢竟太重要,不能輕易洩露出去。
不是不相信她,隻是,怕多一個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險的。
但,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實在是不好受。
有什麼辦法,才能認真仔細查看他的身體,看看是不是真的戴著特製的人皮面具?
她這種學易容半路出家的,碰上真正的高手,可就討不到好了。
若真的是石長老親自給他做的皮囊,她怎麼能看出破綻?
可是,石長老會幫他嗎?
這簡直是害了他,不可能呀……「如何?
」
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波瀾,九兒看著慕牧,問道:「是不是不妥?
圖案能看清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