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9章 答應我

　　雲畫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也是這麼口是心非。

　　曾經那段過往，她的確不太好說出口，也不太想說，至少在面對其他任何人的時候，她可能壓根兒就沒有辦法說出口，也根本不需要考慮說不說！

　　而面對薄司擎……

　　此刻，她已經決定要跟他重新開始，所以即便那段過往十分難以啟齒，可她還是已經決定要說了。

　　之所以會做那麼多的鋪墊，完全是她有些不安，有些惶恐，那段不太光明的經歷，她向他開口傾訴，是需要莫大的勇氣的。

　　但既然她已經開口了，就一定會說，哪怕鼓足所有的勇氣也會說。

　　可是……

　　可是她都已經鼓足所有勇氣要說了，他卻退縮了。

　　他說，那就不用說了。

　　雲畫有那麼一瞬間反應不過來。

　　她怔怔地看著他。

　　薄司擎則是深吸口氣，看了一眼路況之後也轉頭看向她，“我正在開車，所以如果待會兒你說了什麼，我可能沒有手去擁抱你。
還是等到回別墅休息休息再說吧，等你準備好了，也等我能夠騰出手來隨時可以擁抱你的時候，再說。
”

　　雲畫：“……”

　　一股濃濃的暖意，暖得如同燦爛陽光普照大地的那種暖，暖得她整個人都冒著熱氣，暖得她臉都已經開始紅了！

　　“對不起，是我沒有選擇好一個合適的時機。
”薄司擎低聲說道。

　　雲畫低著頭，雙手交握，“不用道歉，其實也沒有那麼嚴重的。
我就隻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而已，千頭萬緒，有些難說。
也不用擁抱，我能承受得了，已經過去那麼久的事情了，早就已經沒有感覺了。
”

　　他看了她一眼，隻是微笑，並沒有拆穿她。

　　如果真的沒有感覺的話，還需要在訴說的時候，遲疑這麼久嗎？

　　車子很快到了別墅。

　　因為他們是臨時決定要過來的，所以在下了決定的那一刻起，薄司擎就立刻打電話讓這邊的人過來收拾別墅。

　　雖然平時別墅也都有維護，但是很多設施都出於停滯狀態，需要重新運轉起來，而且整個別墅需要立刻做一個更深度的清潔和整理，還有新鮮的蔬菜和各種水果之類的日用品也要補充進來。

　　也就是不到24個小時的時間，這邊已經完全準備充分。

　　薄司擎和雲畫到了之後，別墅的一切都準備妥當，完全可以舒適入住。

　　“你以前住在哪個房間？
”薄司擎問。

　　雲畫看他，“你知道我以前在這兒住？
”

　　“那麼多的破綻，我如果看不出來，早就活不到現在了。
”薄司擎道。

　　雲畫懊惱地在心底跺腳，果然，上次來找沈詩穎的時候，住在別墅這邊，真的是留下了最大的破綻，也被他完全洞悉！

　　“不管你以前住在哪個房間，現在住主臥。
”他直接牽她的手，帶她去了主臥。

　　主臥完全是他的風格，不過臨時增加了鮮花和小盆栽，讓整個空間顯得不那麼單調冷漠。
床鋪也全部都更換過，是她比較喜歡的淡藍色，還有米色。

　　“我住隔壁。
”薄司擎衝她笑，“好了，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看一下廚房，你可以小睡一會兒，起來就能吃晚飯了。
不過，先喝杯水再睡。
”

　　他說著，就去給她倒了一杯溫水，還加了一點蜂蜜，看著她喝完，他從她手中拿過了水杯，低頭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這才轉身離開。

　　雲畫脫了外衣，躺在床上，壓根兒睡不著。

　　這主臥原本就一直是他的房間，次臥才是她從前住過的地方，而現在，兩個人完全調換了過來，她住他的房間，而他則住她的房間。

　　不過這裡也不經常有人住，所以……隨便住哪個房間也都無所謂的吧！

　　雲畫原以為會睡不著，但實際上沾床就睡。

　　最後，還是薄司擎來叫她起床的。

　　叫醒服務收費十分昂貴，一個吻。

　　而且是一個唇貼唇的吻。

　　雲畫迷迷糊糊醒來，感受到唇上的輕吻時，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叫醒服務的小費。
”某人大言不慚地說。

　　雲畫的臉瞬間紅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某人還是很無賴地說，“看到我的睡美人，總是想要親一口，果然，親一口就醒了。
”

　　雲畫忍不住拿枕頭去打他，被他伸手擋了過來，又一把抱住她的腰，將她抱起來，而後，親自給她披了外衣，又給她穿好了襪子和拖鞋，這才挽著她的胳膊，讓她身體一般的重量都壓在他的身上，扶著她出房間，進電梯，下樓。

　　私人別墅裡裝電梯就這點兒好處了，樓梯大多隻作為裝飾，更多走的還是電梯。

　　下樓，去完成餐廳。

　　四菜一湯。

　　不算奢侈，但兩個人吃的話，也算是豐盛了，最重要的是，全部都是雲畫愛吃的菜！

　　雲畫一看就知道，這些都是薄司擎親手做的。

　　他白天跟她一起坐飛機過來，又開了半天的車，已經很累了，幹嘛還要自己動手做飯。

　　雲畫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叫師傅做不好嗎？
”

　　“他們不知道你的口味。
”薄司擎笑，“再說了，我也不累。
你多吃點，我就值了。
”

　　兩人相視一笑。

　　吃過飯，薄司擎先是送她到沙發上坐著看電視，他把廚房的東西稍微收拾一下，剩下的事情可以交給阿姨做。

　　而後他就過來陪伴她了。

　　吃過飯後，由於血液都湧向胃部促進消化了，整個人都有些懶洋洋的。

　　“要不要去樓頂看星星？
”他問。

　　雲畫不是很期待，但也不覺得無聊，就點頭了。

　　樓頂是一個大大的露天遊泳池，旁邊還有休閒區，有休閒用的躺椅，有咖啡桌椅等等，燈光也足夠。

　　不過呢，他們是為了上來看星星的，就沒有開大範圍的燈光，而是隻開了幾盞昏黃的小燈，能夠照到路即可。

　　他扶著她走到躺椅的位置上，扶著她躺下，他也躺在她的身邊。

　　今夜月朗星稀，微風拂面，空氣很好，看不看星星不重要，重要的是兩個人一起躺在星空之下，沐浴著皎潔的月光，彷彿要融為一體的感覺十分美妙。

　　他攬過她的頭，讓她枕在他的肩頭，而他另一隻手則緊握住她的手。

　　“畫畫，現在你在我懷裡了。
”

　　“……嗯。
”

　　“下午沒有繼續的話題，我想知道，可以嗎？
”他輕聲說道，“現在無論你說了什麼，無論你有多難過，我都可以立刻擁抱你。
”

　　雲畫沉默了幾秒鐘，輕輕地笑了，“好。
”

　　她從自己情緒崩潰說起，到渾渾噩噩地去了人民公園，到遇見歐陽牧，到跟著歐陽牧回家，再到後來為了釣魚歐陽牧，她以身做餌，再到後來她失血過多，被送往120後心臟停跳……

　　等等等等。

　　三言兩語根本說不完。

　　雲畫的語速不緊不慢，就像是在說著別人的故事一般，情緒上十分平靜。

　　可是一邊上的薄司擎，卻早在她說跟著歐陽牧走時，就已經全身繃緊，不用看就知道他那會兒的表情一定是十分緊繃的！

　　他果然比她更加介意。

　　“我自己沒什麼感覺的，就像是睡了長長的一覺，又做了個夢，就醒來了。
”雲畫輕笑起來，“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醫生說的可能造成的大腦損傷，都沒有在我身上出現，所以說呢，醫生覺得我能醒來就是一個奇蹟。
我是不是很幸運？
可以叫我奇蹟之星了，或者呢，叫我錦鯉！
就是現在微博上很火的那個轉發錦鯉的那個錦鯉~”

　　雲畫還沒說完，他的手臂就忽然收緊，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那力道，幾乎像是要把她給揉碎了揉進他懷中一般。

　　“我……我喘不過來氣啦。
”她小聲說道。

　　他趕忙又鬆開她，伸手輕拍著她的後背。

　　雲畫也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低聲說道，“都已經過去了，我現在都想不起來當初的感受了呢。
再說了，被嚇到的是你們，我自己反倒是什麼感覺都沒有……而且自始至終，一點兒都不疼。
”

　　“你可真是……膽大包天！
”薄司擎的聲音十分沙啞，帶著他強烈壓抑著的情緒。

　　雲畫輕輕地笑了一下，是真的沒有覺得有什麼了不起的。

　　薄司擎重重地嘆氣，“幸好，幸好你沒在開車的時候說，不然……”

　　“好啦，真的都已經沒事了。
”雲畫輕聲說道，“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我大腦也很正常，根本沒有出現任何所謂的損傷。
醫生們就是誇大其詞啦！
”

　　“誇大其詞？
你嗜睡的問題，會不會就跟當初長時間的心臟停跳有關？
”薄司擎哼了一聲，有些生氣。

　　雲畫眨眼，“我現在的情況已經很好了，嗜睡……也沒有很頻繁呀。
”

　　“還敢頻繁！
”薄司擎真是要被她給氣死了，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額頭，“一旦你嗜睡開始頻繁的話，就嚴重了！
”

　　“不會的不會的。
”雲畫連忙說道。

　　薄司擎真是無奈到了極點，隻能頂著她，最後飛快地低頭，狠狠地在她唇上索取……

　　雲畫差點兒窒息。

　　紅著臉想要推開他，可是推了好半天他都不肯鬆口，直到她咬了他一下。

　　“哎呦！
”

　　他痛呼一聲。

　　雲畫嚇了一跳，趕緊看他，“怎麼了怎麼了，真的咬到了？
我看看！
”

　　他乖巧地給她看。

　　她湊近了去看，結果呢，又被偷襲了一次！

　　她忍不住伸手拍了他一下，“流.氓啊你！
”

　　“隻對你。
”他輕笑著抱住她，又親了親她的額頭，“畫畫，你剛才說的事情，我真的很害怕。
你為什麼……為什麼每次都這樣，不畏生死？
你是不是壓根兒就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欣賞？
”

　　“……哪有？
”雲畫立刻否定，“我肯定不想死的呀，活著多好，我有愛我的爸媽哥哥，還有你……我瘋了才會想死。
”

　　“可我從你身上，並沒有感受到多麼強烈的求生欲。
”

　　“……怎麼可能。
”雲畫否認。

　　“你說呢？
”薄司擎嘆息，“就你剛才說的那次，想要抓住那個歐陽牧辦法多的是，你為什麼要以身犯險？
甚至做到那一步？
你知不知道，按照那種程度發展，你就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你問問這個世界上有誰心臟停跳12分鐘還能再醒過來的？
說實話，我到現在都懷疑你是不是記錯了時間，或者聽錯了一聲的對話，是兩分鐘而不是12分鐘！
我比誰都清楚心臟停跳12分鐘的概念！
我真的……真的完全無法相信你在心臟停跳12分鐘之後還能醒來，並且大腦功能並沒有明顯的損傷，這簡直……這已經不是奇蹟了，這簡直就是神蹟！
”

　　“從這次的事情上就看得出來，你壓根兒就沒有在乎自己的命。
就算是遇見什麼事情情緒崩潰，也不能不在乎自己的命啊。
”薄司擎又說，“還有，六年前你救我那次，我也已經什麼都知道了，你那次救我，抽了1800毫升的血，抽走了你身體一半還多的血……你又一次把自己置身於死亡深淵！
”

　　“更不用說年初那次，你又幾乎把全身的血抽乾了救我……”

　　“畫畫，你還敢說你珍惜自己的生命？
我可真一點兒都沒看出來！
”薄司擎道。

　　雲畫無話可說了。

　　最終，她也隻能小聲辯駁，“第一次崩潰是因為情緒鑽了牛角尖，誰還沒有個中二的時候啊。
至於後來救你這兩次……那個人是你啊，我有能力救你，又怎麼可能不救？
”

　　薄司擎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能狠狠地抱緊她，“答應我，以後我不管出任何事情，你都不準再這樣救我！
否則，如果你把我救活了，你自己卻離開了，那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

　　雲畫沉默。

　　“答應我！
”他的大手扣住她後腦勺，逼著她直視他，“答應我！
”

　　雲畫咬唇，最終點了一下頭。

　　薄司擎鬆了口氣，將她擁入懷中……

　　“歐陽牧那次，你從醫院醒來之後呢？
”他又低聲問。

　　雲畫輕聲說，“你覺得我的精神上有些問題，就找了專業的醫生過來給我做心理諮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