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霸女神超給力/薄先生,情不由己》第2259章
第2235章 正文結局
“何必呢。
”
雲畫輕聲說道。
“嗯?
”周生北謙沒有聽清楚。
雲畫擡頭看他,“我說何必呢。
你骨子裡就沒把自己人,你骨子裡把自己當成了神,永遠都高人一等,又何必委屈自己下凡塵?
”
周生北謙眯了眯眼睛,“因為凡塵有你。
”
“呵。
”
雲畫的眼中儘是嘲諷。
周生北謙卻一點兒都不生氣,微笑著說,“從前沒有遇見你,我並不知道凡塵也如此美麗,如此讓人留戀。
”
“周生北謙,我求你了。
”雲畫咬牙說道,“你千萬不要再說喜歡我了好嗎?
你的喜歡我要不起!
你說你喜歡我,可你是怎麼對待我的?
你是怎麼對待我身邊的人的?
你的喜歡,讓我覺得自己是個掃把星,總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各種危險和困境。
”
周生北謙眯了眯眼睛,“他們都配不上你,更不配得到你的關心。
”
雲畫攥緊拳頭。
她知道,自己不需要再跟周生北謙多說什麼了,他骨子裡的偏執已經達到極點,他自成一格,別人永遠不可能說服他。
哪怕他口口聲聲說喜歡她,也根本不會有任何改變。
他不會為了她改邪歸正,他不會為了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更不會為了她,就否定過去的信念。
他對她的喜歡,壓根就無足輕重。
“畫畫……”
周生北謙的表情,忽然變了變,“你的那種特殊的感知能力,幫著調查局破了很多案子,我以為……我以為你會享受那種揭開謎底帶來的興奮感和成就感……”
雲畫已經無力再多說什麼。
她平靜地看著他,“周生北謙,我們從來都不是一路人。
”
周生北謙的目光瞬間黯淡。
他終於沉默了。
薄司擎緊緊地握著雲畫的手,此時此刻,雲畫的手一片冰涼。
薄司擎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一點,給她溫暖,給她力量。
“北謙,PN在國內的研究對象還有多少。
”薄司擎淡淡地問。
雲畫有些不明所以,她看向了薄司擎。
薄司擎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低聲說道:“PN會選擇一些身世坎坷的人,尤其是三觀尚未完全形成的,成為實驗對象。
PN會定向幹涉他們的生活,比如不斷地給他們製造挫折,以研究他們在極限狀態下的心理狀態。
”
雲畫的臉色變了。
“比如左檸,比如他沒有血緣但是一同經歷了被拐的夏沁言,比如左檸他們逃出來之後去的孤兒院的院長之子沈漾。
”
薄司擎說,“你還記得那個案子嗎?
當初是倒推,實際上的順序就是,沈漾對夏沁言抱有超乎姐弟的情感,沈漾在國外留學時和同學酗酒飆車出了車禍,需要一大筆錢治療,夏沁言也是要急用錢,才會被禍害,導緻最終被害。
”
雲畫抿唇,“我怎麼會不記得。
”
薄司擎看著周生北謙,“在這個案子中,誰是你們的試驗對象。
”
周生北謙微微勾唇,“夏沁言。
我們推動了故事的發展,夏沁言的表現真是超乎我們的想像,非常不可思議。
”
薄司擎沒有評價,繼續問道,“韓方舟和葉傾夢的案子裡,兩人都是你們的實驗對象,對吧。
”
“是的。
原本……畫畫也是的。
”周生北謙笑,“可是韓方舟把她給摘出來了,實在是出乎我們的預料。
最讓我覺得精彩的,是畫畫又反過來把韓方舟給摘了出來,洗刷了他殺人的罪名……嘖嘖,阿擎,你確定畫畫真的沒有喜歡過韓方舟嗎?
”
雲畫抿唇,心底的怒氣已經快要壓制不住。
薄司擎緊握著她的手,淡淡地看著周生北謙,“我確定她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
周生北謙的眼神驟然一暗,邪肆陰鷙。
薄司擎沒給他多少時間,直接又問:“姚熙熙,也是你們的實驗對象,對吧。
”
“沒錯。
”
周生北謙換了個坐姿,更放鬆了。
“在這麼多實驗對象中,除了畫畫你,我最看好的就是姚熙熙。
”
周生北謙的聲音十分興奮。
“她真的很聰明,也很有耐心。
她是個極好的獵手,為了達成目的,她什麼都可以做,也可以放棄所有。
”
“她可以傾盡一切去尋找報仇的機會,她會時刻準備好,當機會來臨之時,她會瞬間把握住,一次都不會失手。
”
“她殺死溫政安司機那次,真的做地非常妙,所有證據都指向了葉雪松。
其實是個意外,她沒想陷害葉雪松,偏偏……巧了。
”
周生北謙笑道,“她還是心太軟,如果她順水推舟,葉雪松現在已經在牢裡了。
她的手法真的很完美,時間、地點和兇器,都處理得非常棒。
”
“後來對付溫政安的那次,她更是絕了。
不惜跟溫政安之子訂婚,在訂婚宴上播放溫政安的污穢視頻……嘖嘖,有這份狠勁兒,她不成功誰成功?
”
“更不用說她對溫政安用上的終極大招,真是讓人拍案叫絕啊!
”
周生北謙的笑容十分燦爛,“她明知道現有的證據不足以讓溫政安為她的親人們償命,那就加重罪名,不惜以自己的死亡為代價,陷害溫政安。
她的現場做得太完美了,溫政安根本連為自己辯護的機會都沒有,因為證據確鑿,所有的人證物證都能夠形成完整的證據鏈,證實溫政安殺人並且分屍毀屍,情節極其惡劣……”
周生北謙忍不住拍了拍手,“她是迄今為止所有實驗對象中表現最好的,我們對她隻是觀察,幾乎沒有過多插手她的生活,她表現得出乎我們的預料。
”
“你們幾乎沒有插手她的生活,但還是插手了,不是嗎?
”
雲畫的眼神很冷,“她從小的經歷本就悲慘,你們不過是讓她變得更悲慘,更加孤家寡人了,不是嗎?
不是你們,她養母的兒子,她的弟弟,能被溫政安看上?
能出事?
後面那一系列的人間悲劇會發生?
”
周生北謙微微點頭,“這確實是,我不否認,我們當初就覺得她非常有潛力,果然,她沒讓我們失望,她的表現超乎想像。
”
“原本,她假死之後,我們的人已經在去找她的路上。
”
周生北謙幽幽地說,“若是被我們先找到她,她現在就是我們PN的高級成員了,甚至我會考慮把國內這塊都交給她。
可惜……被畫畫給先找到她了。
”
雲畫已經不憤怒了。
她隻覺得無力。
為什麼要這樣?
不斷地製造人間慘劇,不斷地看人在絕境中掙紮,很好玩嗎?
這種實驗有什麼意義!
目的就是要挑選毫無人性的人嗎?
雲畫看著周生北謙,“姚熙熙跟你不是一類人。
她殺人隻是為了報仇,她沒有傷及無辜,原本她可以一絲痕跡都不留的,但是因為葉雪松不小心背鍋,她還故意留下了一些線索,讓我們查到她的身上,以此還葉雪松清白。
她骨子裡是正義的,是善良的。
”
“一個真正正義的人,會選擇用殺人來解決問題嗎?
在殺人的時候,毫無恐懼,乾脆利落。
”
周生北謙反問,“從她著手報仇殺人的那一刻起,她就跟正義無緣了。
”
雲畫的手瞬間攥緊……
她竟然無法反駁。
一個為了報仇而殺人的人,還能算是正義的嗎?
雲畫忽然就覺得無力了。
薄司擎伸手摟住雲畫的腰,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
他的聲音十分清淡,卻又十分有力,“正義從來都是個無法被準確定義的詞。
姚熙熙是否正義不需要討論,她在改名換姓之後,再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對於畫畫來說就足夠了。
”
雲畫立刻點頭。
是的,姚熙熙是不是仮社會人格不重要,對於雲畫個人來說,姚熙熙是否殺過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姚熙熙在變成簡宜昕之後,她是真的一直在好好生活,再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這就夠了,足夠了。
周生北謙哼了一聲,“道貌岸然,雙標。
你們這些所謂的正義之士,還不是一樣。
說什麼法治高於人治,你們的所作所為,還不是把人治放在了首位?
溫政安死了活該,但是姚熙熙呢?
她陷害溫政安倒是無所謂,但是溫政安的司機,是她親手所殺,她不該坐牢嗎?
事實就是,當初如果你們真的足夠正義,就應該在查出真相的時候,抓了姚熙熙,這樣溫政安殘忍殺死姚熙熙的罪名就不成立,溫政安就會被無罪釋放,而姚熙熙則會成為殺人犯入獄……”
雲畫的臉色隱隱發白。
她看著周生北謙,“這跟阿擎無關。
是我的決定,是我違背了公平正義,是我不想姚熙熙的所有努力都功虧一簣……你說的對,我確實道貌岸然,我確實雙標。
”
薄司擎臉色微微一變,“畫畫,我當初也沒有反對你,如果我想反對的話,姚熙熙根本不可能改名換姓出國。
”
雲畫笑了笑,“阿擎,你不用幫我承擔這些。
是我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我努力維持正義,但我從未標榜自己的一切行為都足夠正義。
我承認我道貌岸然,所以呢?
”
周生北謙的目光有些冷。
片刻之後,他微微垂眸,“所以你們跟我有什麼區別?
你們憑什麼鄙夷我?
”
“我們不會無緣無故傷害別人,我們不會以任何狗屁名義,去故意為別人的生活製造障礙,去破壞別人的生活!
”
雲畫咬牙說道,“我們把自己當成凡人,而不是如你這般高高在上,把眾生視為螻蟻。
”
周生北謙冷笑,“有什麼區別嗎?
”
“區別在我自己心中,不需要你來評判。
”雲畫咬牙說道。
周生北謙目光平靜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雲畫深吸口氣,又道:“後來的米月,公西瑾,金玉國際火災中的沈之意和彭書韋,擁有一對殺人俱樂部成員父母的顏慕安和顏慕希……甚至是薄司瑤、景修和羅蘊禮……還有,還有談少寧、阮沐沐、杜曉菲和麗嬸……其實,他們全都是你所謂的試驗品,是嗎?
”
雲畫的語速很慢很慢。
“周生北謙,你給他們製造了那麼多的痛苦,看著他們在你製造出來的煉獄中掙紮沉浮,你真的開心嗎?
你到底想做什麼?
”
雲畫的聲音甚至在發抖。
她實在是想像不出來,周生北謙為什麼要這麼做。
看著比人在絕望的深淵中痛苦掙紮,他就那麼開心嗎?
“因為……”周生北謙的眼神格外陰鷙,“因為那樣,我才會心理平衡,我才會開心呀。
”
雲畫咬牙。
周生北謙瞬間又笑了起來,“你不覺得順風順水的人生看起來一點兒意思都沒有嗎?
在煉獄中掙紮生存的人,真是特別特別有意思呢。
”
薄司擎抱著雲畫,冷冷地看著周生北謙,“你不過是想要從他們身上,找到認同感。
你知道自己已經不是正常人了,你也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罪孽,可你不想著改正,反而是想要從別人身上找到一些認同,你想說,別人若是也生活在煉獄中,肯定也是會變成跟你一樣的惡魔的!
你是在為自己開脫,你是在為自己找藉口而已。
”
“難道不是嗎?
”
周生北謙冷笑,“事實證明,他們也都變了。
沒有人在經歷過極緻的黑暗之後,還能心向光明。
所以,我有什麼錯?
我隻是被黑暗更黑了一點。
畫畫,你知道PN這兩個字母代表了什麼嗎?
Polar Night,極夜!
”
“從我有記憶以來,我的世界就不曾有過光。
”
周生北謙微微笑著,“黑暗把我完全籠罩,我拼了命地跑,也跑不出這片漫無邊際的黑暗,我拼了命地想要一縷陽光,可世界給予我的,永遠都隻有黑暗,我的世界,是極夜。
”
雲畫皺眉,“你小時候,阿擎不是幫過你嗎?
你那個時候不是很感激他幫你,你說如果沒有他,你可能都活不到這麼大,你還主動向比你小幾歲的他叫二哥,這些都是假的嗎?
”
“他幫我,我叫他二哥……哈哈哈哈!
”
周生北謙笑了,“這是我這輩子最痛恨的事!
我為什麼一直叫他二哥?
我就是在提醒自己,這份恥辱!
”
周生北謙看了一眼雲畫,又看向薄司擎,“你應該已經知道我和你們薄家的仇恨了吧?
需不需要我在畫畫面前為你們保密?
這樣在畫畫的心目中,你們薄家還是那個高大偉岸正義的薄家!
”
“不需要。
”
薄司擎淡淡地說,“你可以直說。
”
周生北謙眯起了眼睛,“你確定要我直說?
你就不怕你們薄家在畫畫心目中的形象崩塌?
”
“不怕。
”
薄司擎道,他看起來很放鬆,可是雲畫卻有些緊張。
周生北謙微微眯眼,“好,你以為我還會為你們保守秘密嗎?
”
說著,他就冷笑一聲,“畫畫,你知道為什麼我會那麼恥辱嗎?
因為他們薄家,就是帶給我人生極夜的罪魁禍首!
可是薄司擎隻是幫了我一丁點,我就對他感激涕零,我對害死我爸媽,害了我全家的兇手的兒子,感激涕零,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啊,可笑到極點!
”
“我無比憎恨的生活,我世界中的極夜,全都是薄家帶給我的,我拼了命地渴求一縷陽光,我以為薄司擎就是我的那一縷陽光,你都不知道我當時有多高興!
我的世界,終於不再是一片漆黑,終於有了一絲光!
”
周生北謙的笑容裡儘是譏諷,“可事實卻是……我一直渴盼的光,就來自於推我入極夜深淵的罪魁禍首薄家!
”
他的情緒在激烈翻湧。
雲畫能夠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此刻周生北謙的痛苦。
可是,她還是不明白,“你家的事情,跟薄家有什麼關係?
”
周生北謙笑了,“你沒聽說過我的身世嗎?
從前的十三世家,我們周生家可也是其中之一呢。
”
雲畫抿了抿唇。
周生北謙勾了勾唇,“但是後來,周生家就除名了。
呵呵,因為我的父母,成了叛幗賊,周生家一.夜之間,毀於一旦。
所有的財產、資源,全部都被瓜分,周生家隻剩下老弱病殘,最後,隻剩下我一個人。
”
“這……和薄家有什麼關係?
”雲畫皺眉。
周生北謙冷笑,“因為這一切都是薄家主導的!
當年給我父母定罪的,就是薄家老爺子!
”
雲畫又問:“定罪肯定是要有依據的,不可能是空口白牙,說定罪就定罪。
”
周生北謙輕笑,“原因很簡單啊,因為有人想要我父母的器官……在2010年以前,我們的器官移植還不夠規範,從前用於器官移植的器官,幾乎都是來自於,死囚。
”
“當年的鄭家家主,需要我父親的心臟,當年薄司擎的奶奶,需要我母親的肺。
”
周生北謙還在笑,“你說巧不巧,偏偏他們要的東西,都在我父母身上。
全國億萬個人,隻有我父母配型成功!
可是配型成功了,他們就該死嗎?
”
“呵呵,為了光明正大使用他們的器官,就給我父母編制了那種罪名。
”
周生北謙哈哈大笑,“太有意思了,不是嗎?
”
雲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看向了薄司擎。
薄司擎微微嘆氣,輕聲說道,“當年你們家族的事情,我爺爺確實失察。
鄭家借我爺爺奶奶的名義,打著他們的旗號,上下進行串聯,陷害你父母,製造了大量的證據。
當時我奶奶病重,我爺爺確實……疏忽了,對於呈報上來的資料,他核對再三,過於信任鄭家……導緻了你父母被定罪。
你父母被逼出逃……後被鄭家抓獲……”
“當初鄭家上報的是,你父母在被抓的過程中激烈反抗,傷及無辜,所以對他們採取了措施,他們夫妻倆雙雙身受重傷,不治昏迷……”
薄司擎眼中帶著歉意。
“當初爺爺確實不知,鄭家鄭老為了活命,竟然能做出這種事情!
”
薄司擎道,“鄭老使用了你爸爸的器官,但我奶奶沒用,她知道器官來自你.媽媽,她說什麼也不肯用,哪怕所有人都告訴她,你.媽媽是死囚,你.媽媽已經重傷將死,器官不用也會廢掉,她還是不肯用。
”
“所以呢?
”周生北謙笑,“所以鄭家利用你們薄家,製造我周生家的慘案,導緻我家破人亡,你們薄家就一點兒責任都沒有。
”
“有責任。
”
薄司擎說,“爺爺後來再次審查你父母資料的時候,發現資料不夠完善,他讓人再仔細調查,務必不要出錯。
隻是當時他太忙了,那個年代,那個時節,國內國際上都有太多重要的事情,我們那個時候還不夠強大,方方面面都外國吊打,我爺爺當時……”
薄司擎搖搖頭,“我不是在為爺爺開脫,我也能夠理解你的仇恨,我更能理解你向薄家尋仇的心情。
如果可以,我代替爺爺,向你道歉,向你們家道歉。
我知道已經晚了,但終歸,這句道歉必須送到。
”
“道歉有什麼用!
”
周生北謙的眼睛猩紅一片,“道歉就能讓我父母起死回生了嗎?
道歉就能讓我這麼多年的黑暗痛苦全都消失不見嗎?
道歉就能讓時光倒流嗎?
道歉,一點兒用都沒有!
一丁點兒用,都沒有!
”
薄司擎抿唇,微微低頭,什麼都沒說。
雲畫已經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原來如此。
難怪……
難怪鄭家的下場會那麼慘。
難怪周生北謙會如此嫉恨薄家!
在外人看來,薄家最多就是失察,工作失誤。
但是對於周生北謙來說,在鄭家和薄家之間,他甚至更恨薄家。
雲畫也完全能夠理解周生北謙這種心情。
如果不是頂著薄家的旗號,鄭家要陷害周生北謙的父母也不會那麼容易。
薄家根基太深,打著薄家的旗號,暗示一些什麼,都不用明說,就會有人配合辦理,把各種漏洞給填補上,把假的都做成真的,鐵證如山。
周生北謙勾唇冷笑,“十三世家,沒一個好東西。
權勢地位,所有玩弄這些的人,統統都沒一個好東西!
或者說,人類的本質就是邪惡。
區別隻在於有沒有把自己包裝得冠冕堂皇!
我想毀了鄭家,我想毀了薄家,我甚至想要毀掉這個世界!
”
“這個世界上真有所謂的美好嗎?
真的有人可以在被送入煉獄之後,還能心存美好嚮往美好?
如果有,我也會將其毀掉!
”
“毀滅,就是PN存在的意義,也是我活著的意義!
”
“畫畫,這個世界那麼醜陋,跟我一起去毀滅,不好嗎?
”
……
雲畫許久,才回過神來。
她看著他,搖頭,“不,一點都不好。
我比誰都清楚世界有多醜陋,可為什麼要把自己也變得如此醜陋?
”
“周生北謙,不用找任何藉口。
你父母的事情是悲劇,或許我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可你完全不必要這麼極端。
你可以找鄭家報仇,你甚至可以遷怒於薄家找薄家報仇。
可你為什麼要成立PN?
你為什麼要害那麼多跟你毫無關係的無辜之人?
”
“其實,你骨子裡就把一切都想得太過黑暗。
原本你應該最瞭解薄家的,也最瞭解薄爺爺的,你知道薄爺爺是什麼樣子的人。
在你發現當年的真相之後,如果你選擇告訴薄爺爺……”
雲畫抿唇,“我相信,薄爺爺一定不會放過鄭家,也會為你父母平反。
雖然並不能讓他們起死回生,也並不能讓你們周生家恢復到從前的榮光,但是至少……至少會給你一個說法,會給你父母一份遲來的公道。
”
“非要魚死網破,非要報仇雪恨,非要一條路走到黑嗎?
”
“那活著,確實沒有什麼意思。
”
雲畫看著周生北謙,語氣緩了下來。
她輕輕地笑著,“你說你愛我,你說因為我,你願意接受人生的殘缺,你願意把自己當成人……可是,你根本沒有。
”
“周生,你並不愛我,一點兒都不愛我。
”
“你對我的任何感情,都不過是為了報復阿擎。
你想讓阿擎痛苦,因為你太羨慕他,太嫉妒他的人生了。
”
雲畫輕聲說道。
周生北謙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就笑了起來,“你說的沒錯,我太羨慕他太嫉妒他的人生了。
他的一切,都是我夢寐以求卻又求之不得的,包括你。
”
“原本按照我的計畫,他去NF執行任務的那次,就是他的死期。
在他死後,我會讓一切證據都水落石出,如此一來,他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就會徹底破敗,在你最艱難的事情,由我陪著你,你一定會忘了他,你一定會發現我才是最愛你的人。
”
“可惜……”
周生北謙的表情冷了下來,“可惜從你連最後一場比賽都不參加,就匆匆從迪拜趕去NF,以你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力量去救他,我就看得很清楚了。
如果他真的就這麼死了,哪怕真的把證據都擺在你面前,你也不會相信,也也會固執地愛他。
這樣我還是得不到你的心。
所以我改變主意了……”
“不然你以為,你們兩個能活著從NF離開?
”
周生北謙冷笑,“我也是在那個時候開始,計畫了兜兜的出生,原本兜兜是有別的用途的。
我當時根本沒預料薄司擎失憶,也沒預料到你會懷孕,更沒預料到我當初計畫的兜兜,竟然會救你一命。
你都不知道我那個時候有多慶幸,我萬分慶幸當初製造了兜兜。
”
薄司擎的心狠狠揪緊,握著雲畫的手,看向她,眼中全然都是愧疚。
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不在她身邊,甚至……完全忘記了她。
雲畫衝他搖搖頭,看向周生北謙,“如果嘟嘟當時沒出事,你是不是打算把兜兜和嘟嘟交換?
”
“……是。
”
雲畫抿唇,“你救活了嘟嘟,為什麼不那他來要挾我呢?
你明知道,你隻要拿嘟嘟來要挾我,我什麼都會答應。
”
“不需要。
”周生北謙的眼神格外淡漠,“如果要逼你,我早就可以做到。
可惜……我終究還是錯了,我現在有些後悔了,我根本就不應該顧及你的想法,我不該想要征服你的心,我應該早早地強硬地把你圈在我身邊!
”
雲畫已經沒了力氣,“我需要對你說謝謝嗎?
”
“呵。
”
周生北謙看著薄司擎,“我以為我算無遺策,我以為我對人性把握得比誰都透徹,隻是我沒想到,竟然會栽在我看得最透徹的人性上。
”
“葉梓喻啊葉梓喻,我真沒想到會從她身上栽這個大跟頭。
”
周生北謙冷哼一聲,“我以為哪怕一切全都水落石出,她也會是最不希望畫畫嫁給你留在薄家的人。
所以如果能讓我放棄對薄家尋仇,同時又能把畫畫帶走,還能從我手中拿到國內PN的人員名單,讓薄家更上一層樓,我以為這麼些條件,這麼多的誘.惑,對葉梓喻來說已經足夠。
”
“我以為,她至少會等我這架飛機飛離中華領空,再也無法追回之後,再告訴你真相。
”
周生北謙輕笑,“我真沒想到,我竟然看錯了她。
她這次,真是出乎我的預料啊。
”
薄司擎眼神很淡,“沒有什麼好出乎預料的。
縱然我跟她的關係一直不好,縱然她一直都很想插手我的生活,縱然我對她的很多東西都不認同,但唯一不可否認的是,她愛我,自從當年被雲畫解開了她跟我之間的心結之後,她就一直在很努力地靠近我,適應我的想法。
所以,她明知道我對畫畫有多愛,她就一定一定不會在這種時候,故意拆散我們。
”
薄司擎說,“她比誰都清楚,如果這次,她真的幫你帶走畫畫,那我們的母子感情,就徹底完了。
毫無轉換餘地的那種。
”
周生北謙仰頭,唇邊帶著笑意,“是啊,她縱然做錯了一千一萬,可這一次,她做對了。
”
薄司擎給周生北謙倒了杯茶,讓人拿了溫水過來給雲畫喝。
他的語氣很淡,“周生,你太自負了。
你憑什麼以為,你做了那麼多,都不會有人發現?
還是說,你根本不在乎有沒有人發現。
”
周生北謙似乎有些累了。
他輕輕一笑,“我已經做的很嚴謹,你不還是發現了嗎?
本來我還有些懷疑,有些想不通,現在麼,什麼都想通了。
”
“其實所有的破綻,都是因為我忽然心急了。
”
“所有的一切,都源於去年東山療養院那一系列的案子開始重新調查。
”周生北謙說道,“我不該為了提醒畫畫舊案的存在而製造了新的案子,殺了那些無關緊要的人。
”
“案子重新調查,我原本是想讓畫畫懷疑你,最後把所有案子的罪名都安在你的頭上。
”
周生北謙輕笑,“一開始還很順利。
但是後來,就不對了。
”
“我現在想想,我對案子的一切監聽都太容易了,更加不可思議的是,案子完全按照我想要的方向在走。
”
“當時我隻是覺得,我的設計天衣無縫,現在看來,其實是你在故意讓案子按照我想要的方向去走。
”
“我猜……你在案子的證據中做了什麼手腳,一次來進行判斷的吧。
”
薄司擎聞言,點點頭,“記得那個時候說發現了新證據,是一段雲從軍死亡現場的錄音嗎?
裡面有可能錄到了兇手的聲音。
”
“嗯,畫畫那個時候還去辨認過聲音。
”周生北謙點頭。
他眯了眯眼睛,“我明白了!
那所謂的新發現的錄音證據,其實根本不存在,是你們虛構的,對不對!
就等著我上鉤。
”
薄司擎笑道,“對。
雲從軍死亡現場,根本就沒有留下什麼錄音證據,那份所謂的證據,不過是我用來引蛇出洞的罷了。
當兇手知道有那份證據時,會怎樣?
”
周生北謙目光冷然,“你們的一切行動,都在我的監控之下。
我知道了那份錄音證據,並且通過我的人竊取了那份錄音證據,發現什麼都聽不出來後……我又想多了,想要利用那份錄音證據。
我對其進行了新的混音,把你的聲音編進去,意圖讓這份錄音也成為你的罪證之一。
但其實,原始錄音根本就是假的,而我卻將其掉包了,如此一來,你們反倒是能夠確認我的存在,你們將計就計引蛇出洞……”
薄司擎點頭,“那次的收穫很大。
錄音被掉包,證明兇手的背景和實力非常強大,他甚至能夠滲透到我們內部。
你在更換錄音時,也暴露了你的人。
抓住你的人容易,但是想要徹底清除掉你的殘餘勢力,卻一點兒都不容易,我想把你的人你的關係你的勢力,統統連根拔起。
我想徹徹底底肅清一切,讓PN一個都不留!
”
薄司擎喝了口水,“你以為我不知道兜兜的身世,你故意激怒我,我順水推舟,我知道你也等不及了。
其實在那個時候,想要抓住你也簡單,但是,我的目的是要把你的一切都連根拔起,把你的PN在國內的所有勢力全部清除,所以,我不能簡單地抓住你。
”
周生北謙笑了一聲。
薄司擎繼續說道,“如果說前面那些案子,作案和事後的清除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勢力的話,你最後的出逃,更需要足夠多勢力的配合。
我知道你一定會利用我母親的性格弱點,畢竟,讓我母親背叛我,也是報復的一種……”
周生北謙微笑,“你連這些都查到了,那結果我應該不用問了。
”
薄司擎點頭,“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一聲,一切都結束了。
無論是你國內的勢力,還是國外的PN,統統都結束了。
”
周生北謙看著薄司擎,許久都沒有說話。
都說了太多太多。
這會兒,是難得的安靜。
周生北謙目光貪婪地看著雲畫,“畫畫,如果我能夠擁有跟你一樣重來的機會,我……還會那麼做。
但我會從一開始,就要定你。
我會千方百計地把你變成我的人,無論你是什麼樣子的。
”
“這隻是你的執念。
”
雲畫說,“你並不愛我,你愛上的隻是你想像中的我。
”
“我分得清楚。
”周生北謙垂眸,“我非常清楚我愛的是誰。
”
雲畫不想跟他爭辯。
到了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她看著周生北謙,最後說道:“無論如何,關於嘟嘟,我還是要跟你說一聲謝謝。
你本可以直接殺死嘟嘟的,或者你都不需要做什麼,嘟嘟當時的狀況也活不了。
救嘟嘟需要付出很大代價的吧……”
“沒有。
”周生北謙別過臉去,“隨便丟醫院就活了。
我壓根兒沒想救他,是他自己命大。
”
雲畫看著周生北謙,輕笑一聲,“北謙,我們相處了五年,你說謊的時候,從來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
雲畫握著薄司擎的手,“人生的是非對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
批判也好,讚賞也罷,仇恨或者感恩,一切終歸都將化為虛無。
我恨你,但也感激你,感激你救了嘟嘟。
”
“不必。
”
他的聲音很冷很硬。
雲畫也不多說,“我不知道上面會怎麼處理你,但我覺得,我們……以後可能不會有再見的機會了。
兜兜,我會把他照顧好的。
他的身世,我會繼續對他保密,等他以後長大,想要知道的時候,我或許會告訴他。
”
“再見了,北謙哥。
”
雲畫抱住薄司擎的脖子,“我們走吧。
”
薄司擎抱著她起身。
飛機已經降落,外面的一切都肅清了,先前飛機起飛的時候,雲畫看到的那些補給車,這會兒全部都卸掉了偽裝,露出獠牙。
地面站著很多很多很多人。
顯然,對於周生北謙這位PN的首領,上面非常重視,對他的抓捕更要確保萬無一失。
薄司擎也最後看了一眼周生北謙。
“北謙,我們走了。
”
沒有再見。
因為,再也不會想見。
薄司擎抱著雲畫起身,走向艙門。
周生北謙也站了起來。
他一動,周圍看著他的人,都瞬間緊張起來。
他卻沒有接下來的動作,就隻是站在原地,如雕像一般看著薄司擎抱著雲畫,走下懸梯,走到地面……
那裡有救護車在等著。
薄司擎一直抱著她。
透過機艙小小的舷窗,周生北謙看到薄司擎和雲畫也駐足在原地,仰頭朝他這邊看來。
他伸手,衝他們揮了揮。
須臾之後,他緩緩坐下,擡起手腕看了下時間,眼神很淡,“你們都下去吧。
我累了。
”
看守他的人面面相覷,不太明白。
周生北謙的語氣已經淡得如煙,“如果你們想活命的話,就走吧,越遠越好,下去告訴他們,想活命就跑遠點……”
眾人臉色一變,瞬間猜到了周生北謙話裡話外的意思。
為首者飛快地用耳機跟地面聯繫。
“帶嫌疑人下機!
”
“撤離!
”
“組織地面人員撤離!
”
“組織防爆人員進入!
”
“撤離,立刻撤離!
”
兵荒馬亂。
雲畫和薄司擎顯然也已經明白髮生了什麼。
她震驚地看著薄司擎,“他這是要……自殺?
”
“我們在接管飛機時已經檢查過,並沒有發現。
”
薄司擎皺眉,他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除非……他自己就是……”
雲畫仰頭看向機艙,機身的懸窗實在是太小,她壓根兒就看不清楚裡面的人,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周生北謙的輪廓。
“薄少,必須趕緊撤離!
”
薄司擎抱著雲畫上車,車子遠遠駛離。
隻是兩人都忍不住回頭看向那架飛機。
“轟!
”
“轟!
”
地動山搖,火光漫天。
一切,都結束了。
……
雲畫緊緊地抱著薄司擎的脖子,眼淚止不住地流。
“阿擎,阿擎……”
她哭著說道,“有你在,真好。
”
“有你在,更好。
”薄司擎親吻著她的眼睛,親吻著她的眼淚,“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就是遇到你。
”
雲畫又哭又笑。
都過去了,都結束了。
一切回想起來,就像是夢一樣。
“他到最後也沒有把我的秘密說出來。
”
雲畫輕聲說道。
薄司擎嘆了口氣,“他也累了。
當我查到他,當他回國的那一刻起,其實他就已經做好被我抓住的準備了。
”
“他……這是自投羅網?
”
“算是。
”
薄司擎抱著雲畫輕聲說道,“人都是會累的。
如果是從前的他,在邪惡的道路上一條道走到黑,通過拿活人當成試驗品來滿足自己的心底的陰暗幻想,那他也能活下去。
但其實,從他喜歡上你,從他知道自己喜歡上你的那一刻起,他的黑暗王國,就已經不穩了。
”
“他是罪人,也是個病人。
”
“他找到了自己的救贖,卻還是晚了……”
“他早已病入膏肓,哪怕他拼了命地掙紮,也無可奈何。
”
……
雲畫緊緊地抱著薄司擎,泣不成聲。
“以後無論發生任何事情,我都不要再離開你。
”
薄司擎輕哼一聲,“是誰在我失憶的時候,第一個拋棄我?
”
“我……我當時……”
“你當時怎麼?
你以為我在NF跟你一起撤離的那次,失控了之後,殺了我的全部隊員?
你怕我恢復記憶之後,自責甚至自戮,所以你就想著離開我,你想讓我永遠都別恢復那段可怕的記憶,永遠都不用背負那麼沉重的愧疚?
”
“……嗯。
”雲畫輕輕地點頭,“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
薄司擎沉默了。
好一會兒,他才說道,“我的一個隊員,出現了跟我一樣的問題。
我跟你一起逃亡時失控,我差一點殺掉你之後,我有了短暫的清醒,我不敢再跟你待在一起,我就跑走了。
跑到那個山洞的時候,正巧碰上……那殘忍的一幕。
”
“他已經殺了那些人,而我殺了他……之後就再次失去意識……”
雲畫愣愣地看著他。
“所以……所以你沒有在失控狀態下殺死你的隊友?
”
“嗯。
”
“……”
雲畫心中最後一顆石頭放下。
她泣不成聲。
當時看到那一幕,她簡直痛不欲生,是為他痛。
他把自己的隊友們看得多重,若是他真在失控狀態下殘殺了自己的隊友,那麼一旦他恢復記憶,他還有什麼臉面活在這個世界上?
即便是苟活著,他也會被越來越沉重的愧疚,給壓垮,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所以當他失憶的時候,雲畫第一個想法就是,他最好還是別恢復記憶了。
什麼都不知道,背負得也就更少,或許還可以活下去。
葉梓喻顯然也是這麼想的。
葉梓喻和她都很清楚,能夠真正徹底摧毀薄司擎的,是什麼。
所以她選擇離開。
如果失去記憶的他能好好活著,她離開也不是不可以,隻要他好,她做什麼都可以。
……
人生,如夢。
……
回家。
外面的一切都可以不用再管。
薄司擎把手頭的所有資料全部都交接出去。
如此大,如此繁瑣,如此牽涉眾多的案子,他統統交出去,後續處理通通不管。
兩個孩子都交給談家人幫忙帶。
薄司擎就這麼開車,帶著雲畫一路遠行。
“畫畫,我們還沒有度蜜月。
”
某人一隻手掌控著方向盤,另一隻手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雲畫無奈地笑。
“你小心駕駛。
”
“老婆,你忘記自己是怎麼飆車的嗎?
”
“……”
“老婆,我還欠你一次求婚。
”
“我還欠你一場婚禮。
”
“哎,可我們現在不是要去度蜜月了嗎?
”
“順便求婚,順便辦婚禮!
”
開車到了沿海,再乘坐遊艇駛向紫荊財團名下的私人小島。
此刻已近傍晚,夕陽帶來了絕美的晚霞。
藍天白雲,海鳥和風。
遠處是蔚藍的海面,是海天一色的美景。
遊艇破開水面,悠然前行。
他和她,許下餘生。
“如果婚禮不滿意,我可是會逃婚的。
”
“你還想逃到哪兒去?
帶上我,我陪你逃。
”
“畫畫,我愛你。
”
“薄司擎,我更愛你,比你愛我更多。
”
“我信,我信。
所以以後,換我愛你更多,可以嗎?
雲畫小姐,往後餘生,薄司擎同志申請要更愛你十倍,是否批準?
”
“看你表現,口說無憑……”
“誓不辱命!
”
【註: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