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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為凰:暴君的一等賢妃》第3320章 朕累了

  十來歲左右的年紀……

  南煙的呼吸突然窒住,聲音有些顫抖的道:「皇上……」

  但她的話沒說完,就感覺祝烽那兩隻如同鐵鉗一般的手臂將她摟得更緊了一些,險些快要不能呼吸了,她也並不掙紮,就很順從的,柔軟的貼近他。

  半晌,聽見祝烽在耳邊說:「別說話,陪朕睡一會兒。

  「……」

  「朕,累了。

  南煙便真的不再說什麼,一隻手抱著他,另一隻手輕輕的撫摸他微微顯得有些嶙峋的後背,像是在安撫一隻雨夜中無家可歸的貓兒一般。

  而外面,仍舊是傾盆大雨,彷彿要將整個大地都傾覆一般。

  在這個原本就不平靜,哪怕在人心底也是暗潮洶湧的日子,發生了和這個天氣一樣天翻地覆的事情,雖然這件事足以銘記在炎國,同樣也該銘記在倓國的史冊當中,可是,身處其中的人,卻彷彿並不太受這件事的影響。

  祝烽就這樣近似於蜷縮的睡在矮矮的床榻上,睡在南煙的懷裡。

  等到他再睜開眼睛,一天都過去了。

  這一整天,荒原上的人沒有見到一絲陽光,哪怕是在正午時分,天色也和往日的暮時差不多,讓許多人也都渾渾噩噩的,隻是在傍晚時分——當然,那個時候,整個荒原上已經漆黑如子夜,所有人都感覺到一陣地動山搖的震蕩,好像天地真的被這一場大雨傾覆了。

  祝烽也是在這個時候醒來的。

  一睜開眼,就感覺到一陣暖意,是南煙躺在床頭,將他抱在懷裡,就像抱個孩子一樣。

  隻是,這「孩子」委實太大塊頭了一些。

  見他醒來,南煙柔聲道:「皇上醒了?

  「……」

  祝烽安靜了一會兒,才從有些乾澀的喉嚨裡發出了「嗯」的一聲,立刻感覺到嗓子像刀刮一樣難受,他忍不住咳嗽了兩聲,然後問:「怎麼了?

  南煙也擡頭看了一眼頭頂還有些顫跡的帳篷。

  輕聲道:「不知道怎麼的,就感覺帳子好像晃了一下。

  「哦……」

  「皇上還要再睡一會兒嗎?
還是先吃點東西?
妾讓他們熬了熱粥。

  「……」

  祝烽懵懂了一會兒,他顯然還是很疲倦,但自己也知道不能再睡下去,便擡手揉了揉黏黏膩膩的眼皮。

  這一動,連帶著全身都感覺到一絲酸痛。

  南煙便說道:「皇上白天發燒了,如今好不容易退下去。
還有哪裡不舒服的嗎?

  祝烽蹙眉:「朕發燒了?

  「是啊,倒是不嚴重,軍醫開了一副葯,可妾看皇上這樣怕是也吃不下去,就暫且放著,隻讓皇上好好的休息一天。

  南煙一邊說,一邊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有些欣慰的露出笑容:「幸好燒退了。

  祝烽嘆了口氣:「朕都不知道。

  「……」

  「朕竟然,也會生病,倒是丟人了。

  他的身體康健,這些年來除了受傷之外,很少有什麼病痛,卻沒想到這一次,淋了一晚上雨就發燒起來,若是落在以前自己的嘴裡,都是要奚落一陣的。

  南煙扶著他坐起來,柔聲說道:「有什麼好丟人的?
皇上就算是天子,也是有血有肉的凡人,凡人怎麼不可以脆弱?
又怎麼不能夠生病?
皇上對自己,也別太苛刻了。

  祝烽心裡原本還有些發堵。

  但一聽她這話,頓時感覺胸口一陣暢快,好像淤積了許久的一口濁氣都被清散了一般。

  他對著南煙笑了笑:「你啊。

  說了一會兒話之後,他也更清醒了一些,立刻又擡頭看了一眼已經漸漸趨於平靜的帳篷頂,想了想,問道:「現在什麼時候了?

  「已經戌時了。

  「白虎城那邊,有什麼消息沒有?

  南煙原本以為,他醒來之後怕是還要耽於老國舅的那件事,卻沒想到,他好像當那件事完全沒發生過一樣,開口就問外面的消息。

  不過,她多少也能明白。

  那件事在祝烽的生命裡已經纏綿不盡的痛了幾十年,他已經習慣了那樣的痛楚;況且,如今一切都還隻是他的推斷,在得到一個確切的真相之前,耽於這樣的痛苦,的確是不智的。

  而祝烽,從來就不是一個糊塗的皇帝。

  於是,南煙說道:「妾已經問了幾次了,暫時還沒有消息傳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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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祝烽的眉頭擰了起來。

  南煙道:「不過皇上也別著急,白虎城離這裡到底有那麼遠的距離,哪怕是烽火傳信,也得要一盞茶的功夫呢。
再等等看吧。

  她一邊說,一邊伸手拿了桌上那碗湯藥,一看已經涼透了,便遞給外面的人讓熱一下送來,不一會兒葯熱好了,祝烽接過那碗散發著強烈苦味的葯,眉毛都沒皺一下就給灌了下去。
南煙苦笑著接過空碗來,又拿出手帕給他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後問:「皇上可要吃點什麼?

  祝烽搖搖頭,又問:「舅父呢?
醒了沒有?

  南煙道:「鶴衣還在想辦法,但現在看來——」

  祝烽的臉色慢慢的沉了下去。

  南煙輕聲道:「皇上……」

  祝烽坐在床上,原本就因為發燒而有些發紅的眼睛在這個時候看上去特別的亮,卻也特別的無助,他安靜了一會兒,苦笑著說道:「朕這一輩子,難道真的求一個真相都不得?

  南煙急忙說道:「妾相信,老天不會這樣薄待皇上。

  祝烽又苦笑了一聲,道:「如今朕心頭的,一件是白虎城的事,一件是舅父的事,就看老天允了哪一件吧。

  南煙看著他,心裡好像也跟他口裡一樣苦澀。

  祝烽從來都是隻信自己,隻靠自己,從來不過問天意,可這一次,卻說出了看老天允哪一件的話,大概,也真的是這些年被磨折夠了。

  她想了想,笑道:「皇上怎麼也糊塗了,皇上是天子,天子要的事情,老天能不允嗎?

  祝烽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

  道:「剛剛說朕是凡人,如今又說朕是天子,你嘴裡就沒個準是嗎?

  南煙倒也厚臉皮,笑道:「怎麼說著讓皇上開心,妾就怎麼說。

  祝烽苦笑著搖了搖頭。

  南煙知道,自己這樣插諢打科的也未必能完全安慰他,便柔聲說道:「皇上放心吧,遠的不說,就說這場仗——這麼難打的仗,皇上都打贏了;西北幾百年沒有過的一場大雨,如今也下下來了,這不就是盡人事,得天命嗎?
皇上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祝烽道:「你以為,仗打贏了,雨下下來了,白虎城就一定能如我們所願?

  「不然呢?

  「你啊,」

  祝烽苦笑著又搖了搖頭,道:「就這麼跟你說,這場雨我們隻看著,但能不能讓上遊朕派人修築的堰塞決堤,讓地下河倒灌,是一回事;堰塞決堤,地下河倒灌,但阿日斯蘭率領的人馬能不能在最合適的時機回去,又是另一回事。

  南煙聽著,才有些回過神來。

  「他們回去的時機不對,也會影響?

  「當然,」

  祝烽耐心的說道:「若回去早了,他們說不定會發現地下河倒灌,一定會出城逃竄;若回去晚了,也就不必朕說了。

  南煙這才明白,原來這裡頭有這麼大的玄機。

  她不由得也緊張了起來。

  一隻手拿著祝烽喝完了葯的那隻葯碗在手裡不斷的揉捏著,喃喃說道:「一定能成功,一定能的!

  祝烽看了她一眼,剛要說什麼,帳外淅淅瀝瀝的雨聲中響起了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了離他們帳篷不遠的地方。

  兩個人都警醒了一下,對視了一眼。

  不一會兒,就聽見門口的小順子聲音都有些發顫的對著裡面道:「皇,皇上,娘娘,陳大人回來複命了!
」祝烽一聽,立刻翻身從床上下來。

  不過他到底是病了一天,又水米不沾牙,這個時候人已經非常虛弱的,腳剛一落地就感覺一陣眩暈,差點又跌回床上,還是南煙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扶住,輕聲道:「皇上沒事吧?

  祝烽虛弱得喘了兩口。

  他大概也知道自己這樣不好見人,便輕聲在南煙耳邊道:「幫朕理一理。

  南煙搖了搖頭,扶著他坐到一邊,給他理了一下身上有些淩亂的衣裳和有些發毛的鬢髮,這才擡頭對門外說道:「讓陳紫霄進來吧。

  不一會兒,陳紫霄帶著一身的雨水和泥濘,沉重的走了進來。

  「拜見皇上,拜見貴妃娘娘。

  南煙雖然心裡也非常急切,但這個時候也隻乖乖的捧著空葯碗站在一旁,祝烽捂著嘴輕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便問道:「白虎城那邊情況如何?

  陳紫霄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擡起頭來看向祝烽。

  他自幼跟隨在出家修行的老國舅身邊,長成了之後才入世做官,一直都是一副喜怒不形於色模樣,哪怕對著祝烽,話也不多。

  但這個時候,當他擡起頭來的時候,南煙卻從那張滿是泥濘的臉上看出了一種漫漫不禁的喜悅。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皇上,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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