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9章 離開（一）

　　落日餘暉中，瑤光站在飛島的崖壁旁邊，懷抱著雪白的小狐狸，目光始終定格在遠方。

　　崖邊的風很大，甚至還有些涼，隻是她毫無察覺，手上輕輕撫摸著小狐狸的腦袋，彷彿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辛垣站在她背後不遠處，臉色不太好看。

　　無極塔的大部分人弟子都得以保全，藍沁等人還需要養傷，所以還要耽擱幾天。

　　這兩日瑤光都不太多話，但旁人交談時，她卻也能插上兩句，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每日她都要來這裡站上半日，看著無極塔的出口怔怔出神。
辛垣一開始還以為她無法面對賀拔玨的離開，所以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這裡，但漸漸他才覺得，其實並不是那麼回事。

　　她站的地方正對黃泉花地，也就是賀拔玨消失的地方，她分明無法忘懷，卻又不敢直面。

　　辛垣不能理解這種情感，賀拔玨不過是一個分神，他們遲早都還會再見，真的會心痛至此嗎？

　　「所以說你不懂女人的心。
」耳邊忽然響起一道戲謔的女聲，辛垣下意識回頭，才見藍沁坐在新建的塔樓上，一邊啃著靈果一邊道：「再強大的女人都會想依靠著什麼，有的人是信念，有的人是伴侶。
」

　　「當然了，冷瑤光這樣強大的人，道心和信念都比常人更加堅固，這也是為什麼賀拔玨消失了，她面對我們的時候還能神色如常。
但你總要知道，可以依靠的人忽然從生活中消失了，心裡總會缺點什麼。
」

　　「心空是很可怕的。
」藍沁聲音低了低，繼而又揚起，笑道：「當然了，像你這樣不識情滋味的傢夥是不會知道的。
」

　　辛垣臉色陰沉，「你用得著說什麼都帶上我嗎？
」

　　藍沁撇撇嘴，「不正好拿你做對比嗎？
」

　　「你看看柳布衣，他對冷瑤光的舉動就不會困惑。
」藍沁擺擺手道：「所謂悲傷，不去想是不會消失的，就是要一遍一遍地迴響，直到麻木了，習以為常了，然後才會徹底變成記憶的一部分嘛！
」

　　辛垣竟然覺得她的歪理有道理，頓了頓，她道：「你才活了多少年，說的頭頭是道。
」

　　「嘖！
」藍沁搖晃著腦袋道：「別小看本姑娘，本姑娘好歹也活了近千年了，哪是你這種毛頭小子比得上的！
」

　　「近千年！
」辛垣差點喊出聲來，驚訝地看著藍沁，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怎麼？
」藍沁得意地笑笑，「不相信本姑娘活了千年還貌美如花？
」

　　「不是，」辛垣盡力保持心平氣和，「我是在想，你活了一千年竟然都沒能修煉成仙……這輩子大概也沒什麼希望了。
」

　　藍沁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她忍不住吼出聲來：「你說什麼，你這個娘娘腔！
」

　　辛垣臉似陰風，他咬牙切齒地道：「藍沁，你有膽再說一遍！
」

　　「說就說，誰怕……」藍沁的聲音戛然而止，察覺到她的目光越過自己看向後方，辛垣才回過頭去，瑤光已經轉過身來了，正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