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財人生之新征程》233|清平歲月(63)三合一
清平歲月(63)
金嗣四爺怎麼去教,林雨桐顧不上管了。
因為林家來人了。
太遠了,老人沒跟著來。
老大是林百歲,按說是世襲的爵位,不能來的。
林雨桐一直想著,該是林千鶴來了。
誰知道不是,來的是老大家的兩口子,林大哥和林大嫂一起來了。
林家的信上也沒說誰要來,這會子是幾個小子在驛站接到人了,才趕緊打發人快馬加鞭的回府報信。
四爺就道:「怕是西北有事,借著親事的事特意來的。
」他特意回來換出門的衣服,「你也換衣服……」
得親自去迎一迎。
兩人趕到城外,在路口等了半個時辰,就遠遠的看見一長串的馬隊朝這邊慢慢行來。
等到了近一些的地方了,果然還就是。
林百歲跟金仲威的年歲差不多,現在留了一臉的絡腮鬍子,很有幾分威武的樣子。
粗糙的猶如黑塔一般的漢子,看到林雨桐和四爺的時候才露出幾分笑模樣。
「大哥!
」林雨桐站在馬上,伸著胳膊想叫他扶著下馬。
林百歲卻伸手搭了四爺的胳膊跳下來,然後上下打量,拍了拍四爺的胳膊,就又低頭看桐桐,臉上的笑意這才盛了幾分:「見到人了,也就放心了。
信裡說的再好,別人嘴裡說的再好,不親眼見到,祖父母和爹娘總是不能放心的。
」
「小弟不是見了嗎?
」林雨桐就笑,「都挺好的。
」
「他什麼時候靠譜過?
爹娘能放心才怪。
」他說著就朝後看去,剛好馬車上的簾子掀起來,一個圓臉的笑眯眯的婦人撩開簾子,「福娘!
」
「大嫂!
」林雨桐直接往後面去,她一去,從馬車上下來一串小子,琨哥兒幾個被他們舅娘拉著在馬車上聊家常呢,這會子可算是解放了。
林福娘出嫁的時候,這大嫂已經進門了。
姑嫂二人的關係不錯,林雨桐雖對人家陌生,但對林大嫂來說,這也是久別重逢了。
眼圈一瞬間都紅了,「爹娘不知道有多惦記,要不是實在太遠,怕老人家受不住,都要跟著過來的。
我瞧瞧,這次小弟倒是說對了,是跟出閣的時候沒有多大的差別……都做了祖母了,瞧瞧這臉……嗯!
嫩的跟當年一樣。
」
「我瞧著大嫂也沒怎麼變。
」林雨桐反拉了她的手,十分親熱。
又問了許多娘家的事,老人家身體如何,每日用飯可香甜,一頓能用多少等等。
一句趕著一句,女人久不見娘家親人,大緻都是這樣的。
前面四爺卻跟林百歲並排而行,多是跟林百歲介紹京城的情況。
咱們現在進的是哪個城門,這條街上有什麼,設什麼衙門等等,都是些閑話。
林百歲偶爾露出幾分急切的意思,但到底是知道這是在外面不適合說話,給忍住了。
回府之後,金家又安排著接風等等的。
等能單獨說話了,都差不多是晚上了。
林雨桐帶著林大嫂去客院說話,四爺帶著林百歲直接去了書房,「大哥是帶著使命來的?
」
「西北有些不安穩。
」林百歲直接扔出了這麼一句。
說完,見進來一個端著托盤的少年,就住嘴了。
四爺笑了笑,「這是四郎,無礙!
」
「大舅。
」四郎靦腆的給倒了茶,跪下就磕頭。
林百歲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倒是跟八郎是兩個性子。
」說著,就摘了腰上的玉佩,「拿著玩去。
」
四郎笑著收了,退了出去。
退出去就守在書房的門口,哪裡也不去。
在裡面還能看見外面的影子。
林百歲收回視線,「有人跟西北軍中將領暗中聯絡,活動異常頻繁。
這次本來是叫千鶴來的,結果臨行了,西北大營突然出了倒賣軍糧的案子,查到了一個姓李的千戶身上……西北軍大都督蔣大人親自督辦,言說,一個小小的千戶哪裡來的這麼大的膽子,必是有更深的蛀蟲……得深挖……當場點了我的將,說是聽說我的妹妹嫁到了侯府,跟許大人很有些瓜葛,別人前來,必不能那麼快的見到許大人,那邊時間不等人,就叫我來了。
我當真以為是這事,跟你二哥換了都要動身了,結果半夜裡蔣大人登門拜訪,才說,叫我走這一趟,是迫不得已。
怕是摺子和信件在路上都未必安全。
有人在西北軍將領中活動,且非常頻繁……此事非同小可,你看,能不能今晚就就見了見許大人……」
見許時忠?
行啊!
四爺喊金嗣:「四郎,去跟表小姐說一聲,叫她打發丫頭回去請她爹一樣,隻說務必今晚來一趟。
」
這麼託大?
林百歲愕然。
四爺就解釋,「要真是有人在西北活動,知道你從西北來,那必定是盯著的。
今兒才到就去見了許時忠,那這人不得警覺了。
盯著許家那邊的人就更多了……他來這邊則不同,第一,琨哥兒和珅哥兒成親了,他這個姑父再是位高權重,隻要還認這個嶽家,不來一趟都不合適。
來一趟也在情理之中。
第二,便是有人將大哥來的事跟他的拜訪聯繫起來,也隻會以為是他主動找你了解西北的情況。
但西北的情況大哥你就全了解嗎?
蔣大人告訴你的事一定非常隱秘,而他拜訪林家的事就更是隱秘……隻要你不知道他們想瞞著的事,至於你跟許時忠談什麼……他們還真就沒興趣……」
作為許時忠了解西北的一些情況,原本也是意料當中的事。
再則,叫許家的丫頭回去傳話,就更家不顯眼了。
林百歲默默的點頭,兩人又說起了別的話,不可避免的就說起了金霸,「這個八郎,當真是初出牛犢,邊關數十次的小規模的摩擦,哪一仗沒有他?
累計的首級數都過百了,一年連跳了三級。
這小子,天生就是在戰場上搏命的。
打起仗來從來不惜命,次次都沖在頭裡。
別看年紀不大,可下面的人還都服他……」
「年紀小,一味的莽撞蠻幹。
」四爺話裡帶著幾分謙虛的意思。
八郎跟家裡的信從來不斷,甚至是將聽來的在西北發生的大小戰事寫在信上,附帶了他的思考,同時還有這思考後依舊想不明白的,或者,他有什麼更好的思路,他都會寫上,然後問自己的意見。
這小子,字雖然寫的不好,隻能勉強算是寫的字僅限於別人能認識的階段。
寫信的內容也沒有什麼之乎者也。
這也是桐桐教的。
畢竟都是入門遲的孩子,不管是寫還是記,隻在於叫人是否看的明白。
因此,滿篇都是大白話。
平時話是怎麼說的,這信就是怎麼寫的。
往往捎帶回來的都是厚厚的一封,不知道的,還以為有多重要的事要說呢。
會思考又敢於實戰的人,即便沒有大成,但前程也是差不了的。
說著話,那邊許時忠過來就來了。
他從後門出來的,進金家也是從側門進的。
一如既往的黑色大鬥篷,直到書房門口才脫下。
等四郎朝裡稟報,說是許大人來了,四爺才起身將門打開。
林百歲跟著起身相應,這位可是在邊關聞之喪膽的大人物,他其實壓根就沒設想過還能見這樣的人物,甚至是有些緊張的。
可才到門口,就聽到許時忠在逗四郎,「都說了叫姑父,也不知道你爹娘是怎麼教的,跟大郎一樣,許大人許大人的叫……如今你林家舅舅來了,你也叫林千戶?
」
四郎憨憨的,「大舅給我玉佩了!
」
嘿!
許時忠哈哈一笑,順手摘了荷包遞過去,「現在能叫姑父了?
」
「是!
」四郎接過來就笑,「您本來就是姑父!
」
也沒說叫也沒說不叫。
許時忠拍了拍四郎的腦袋,「也不知道這是真傻還是假傻。
」一邊說著,一邊往裡走,看見林百歲就先抱拳,「長壽兄,久仰久仰。
」
林家取名取字非常直白,叫百歲字長壽。
一上來就親切的換字,不等林百歲見禮,就把了他的手臂往裡面走,「本也是要過來的,偏老四叫人叫我。
賀相還在我府上呢,本來說一起喝幾杯,倒是被攪擾了。
」說著就看四爺,「弟妹的手藝不錯,尤其是上次英姐兒帶回來的醬火腿,又香又糯……」
四爺就叫道:「廚下備著呢。
」
本來也是要跟林百歲喝幾杯的。
林百歲還沒機會說話,就上了酒桌。
那邊許時忠當真是不急不徐,還問起了婚禮準備的情況。
四爺順口都一一的說了。
許時忠聽著挺滿意的,「弟妹挑的這個長媳挑的好。
懂事明理,岑家果然名不虛傳。
」他還問四爺,「岑家有沒有合適的小子,不一定得是嫡枝,隻要孩子出息,旁支的都行。
關鍵是孩子好……」
還是為了英姐兒的婚事。
四爺隨口應承著,彈來彈去,誰都沒說到林百歲要說的事的。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了,這話題還都在兒女婚事上面繞,林百歲就有些著急,幾次給四爺使眼色。
四爺嘆了一聲,將之前林百歲說的事給說了,然後才看林百歲,「大哥看看可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
情況就那麼個情況,剩下的再具體的,林百歲也沒有經手,上哪知道去?
他又將蔣大人在這事上前後的安排都說了,許時忠也聽的特別認真,等說完了,許時忠給斟了一杯酒,「有勞長壽兄了……喝酒!
喝酒!
」
林百歲隻能喝酒。
上官是怎麼考慮的沒有對他說的必要,他也不問。
但許時忠沒要走的意思,林百歲覺得大概是人家跟自家妹夫有話說。
他就告退,隻說一路疲乏,不能作陪,改日一定登門請罪。
四爺叫四郎親自將人送去客院,這才回來跟許時忠說話。
林百歲看看那書房裡亮著的燈光,還有映在窗戶上的人影,他一邊走一邊問四郎,「許大人跟你爹倒是相處和睦。
」
「我爹跟誰都相處和睦。
」四郎這麼說。
林百歲一噎,回頭看了四郎一眼,這孩子還是憨憨的笑,他無奈的搖頭,心裡還說,這世上當真是沒有不可用之人,隻看怎麼用了。
瞧瞧,傻孩子放在這樣的地方,確實是能保守秘密。
回院子的時候,自家妹子還沒走,姑嫂倆正你退我讓。
林大嫂再那邊確實是弄了個藥鋪,一年也不少賺。
這回過來,帶了分潤的銀子來。
林雨桐還納悶,「我的嫂子,不是說將這些給八郎嗎?
」
「八郎不要!
」林大嫂就道,「你們這個兒子呀,可算是個人物。
戰場上是個小英雄,你不知道多少人上門尋我說親……下面的人服他,這有私財的機會,也帶著他一份。
我聽小弟說,這小子是不缺銀子使的。
有了錢也不吝嗇,更不攢著,看誰家困難了,就把他的分給人家。
平時是有錢了就請吃請喝的,沒錢了跟那些兵痞子一樣,啃乾糧。
但是,從來沒有喝花酒的毛病……」
「那這銀子也給他存著,留著應急。
」林雨桐堅決不要,「我的嫂子,你就聽我的吧……」
「聽福娘的吧。
」林百歲進去朝自家媳婦擺擺手,深深的看了林雨桐一眼,「如今的福娘不是當年的福娘了。
」說了又跟林大嫂解釋,「福娘這麼安排必有這麼安排的用意,給孩子留著吧。
那小子的手面大,不定什麼時候就用到了。
」
林大嫂無奈,隻能留著。
林雨桐起身笑了笑,「大哥回來了,那你先歇著。
」
「福娘!
」林百歲叫住妹妹,「你先坐。
」
林雨桐又坐下,「大哥這是……跟您妹夫沒喝好呀?
」
林百歲嘆了一聲,看了自家媳婦一眼,「你去沏茶,我跟小妹說幾句話。
」
是在迴避,也是叫在外面守著的意思。
林大嫂面色鄭重了起來,起來穿了鞋去了外間,將外頭的丫頭都給打發了。
林雨桐就笑,「沒事大哥,在家裡說話,隻管放心。
」
林百歲又是一聲嘆,「許大人來了,跟他說的事沒個結果,我今晚上是睡不踏實了。
西北對京裡的貴人來說,那就是個偏遠的小地方。
但是福娘啊,對咱們林家來說,那是咱的家。
世世代代的,咱林家都在那裡……」
「大哥!
」林雨桐哭笑不得,「您有什麼疑問,隻管問您妹夫,他還能瞞著你?
有什麼需要打聽的,需要活動的,你隻管說。
您這幹嘛,叫我吹枕邊風呀?
」
胡說!
林百歲看了林雨桐一眼,「你不是當年的你了!
嫁到京城了也都有小二十年了,這也難怪。
小弟回去就跟我說了不少,這次一進侯府,這府裡府外,你說了就算。
你也別忘了,八郎就在西北,你如今什麼模樣,從八郎的言談裡我也知道了一二。
因此,我不拿你當一般的婦道人家。
不是信不過妹夫,是先叫你參詳參詳。
」
林雨桐微微皺眉:「在大哥看來,事情嚴重到這種程度了?
」
「若是錯一點,一家子性命難保!
」林百歲就道,「這還不算嚴重?
」
「那您說,我聽著。
」林雨桐的面色鄭重起來,隻看著林百歲。
林百歲多看了林雨桐兩眼,才把在西北的說了,「倒賣軍糧,這不稀奇,自來就沒斷過。
隻要有軍隊以來,這吃空餉,倒黴軍資,這壓根就斷絕不了。
而且,牽扯進去的千戶,其實跟蔣大人還有些瓜葛……」
林雨桐就道:「咱們兄妹說話,不用遮掩。
您想說的是,這位千戶是蔣大人的親信之人。
親信參與倒賣軍糧,以前就一直存在,也就是他本身之前就從這裡面受益。
如今自爆其短,又自斷臂膀,那一定是發生了什麼連他都無法掌控的事了。
」
林百歲眼裡閃過一絲讚賞,跟別人說話,不能說的這麼明白。
但隻要知道西北情況的,他這麼一說,這內裡的關係和暗含的意思就都說明了。
他知道這個妹妹現在可不是等閑之輩,卻也沒想到,他成長成這般模樣。
可見,站的高度不一樣的,環境變的不一樣了,人確實是會變的不一樣的。
他沉吟道:「這是我心裡的第一怕。
第二怕,西北軍的都督,竟然給京裡送消息,還得這麼蜿蜒輾轉的借著我的手借著金家的這個時機……那這背後的坑得多深……這要是消息稍微滯後一點,被坑死在戰場上倒是好了,還能給你侄兒留下世襲的位子。
就怕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被牽扯到其他的事裡面去。
那可就真是死的太冤枉了。
我這心,一路都是提著的。
」
是!
消息的不對等,會叫林百歲越想越怕。
尤其是他這一出門,剩下的老的老小的小,越發的就不安穩了。
林雨桐擺擺手,「這裡面的事……說複雜也複雜,說不複雜也不複雜……您想啊,有人在西北軍中,活動那麼頻繁之後,蔣都督才知道,且用這樣的法子來送消息……那你以為蔣都督能坐在都督那個位子真就等閑之輩,下面出了那麼大的事,他真不知道?
可要是他知道,他為什麼要現在才發難,且用了這般看似曲折的法子傳遞消息?
」
林百歲一愣,這話還真把他給問住了。
林雨桐就笑,「這位蔣都督啊,是一等一的姦猾之人。
」
林百歲白了她一眼,「慎言!
這樣的人物,豈能這般褒貶?
」
林雨桐收了笑,「大哥,事實就是那麼一碼事。
誰的人四下在軍中活動,他卻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想想,軍中都是許時忠的勢力……他牧守一方,若不是許時忠的人早就被換了……誰敢在許時忠的眼睛裡揉沙子……滿大周朝你數一數,能有誰?
」
林百歲面色大變,蹭一下站起來:「是陛……」
話沒說話,他立馬住嘴。
依照自家小妹的意思,這分明就是陛下和權臣之間的博弈。
「可蔣都督明明就是許大人的人!
」林百歲就道,「他就不怕……」
「怕什麼?
」林雨桐就笑,「所以我說此人姦猾!
他是不肯將事情做絕了。
自來權臣得善終者少,遲早會被清算的,到了他這個份上,難道不給自己留條退路?
於是,他一方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對方活動,一方面又瞅準了時機,在情勢尚可控的時候來了這麼一下,自斷臂膀,甚至是把心腹都要搭進去做這麼一場戲。
這一方面,是告訴許時忠,我被親信的人騙了,一時大意,不是我有意的。
一方面又做好了準備,他把他這些短處自爆給許時忠看。
便是許時忠要治罪於他,他也不過是一個失察之罪。
身家性命安然無虞!
況且,你進京秘密見許時忠,肩負告密的重要使命,那就說明,那位陛下並不知道蔣都督已經告密了……」
「於是,他便能兩頭賣好!
」林百歲好似有點明白了,「若是許時忠贏,他就是歷經艱險也要為許時忠傳遞消息的忠心之人。
要是陛下贏了,他就是那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故意裝糊塗的都督,一樣能得了好感。
便是這件事走漏了消息,他也可以一推六二五,隻說這事是我自己的行為,跟他並無乾係……畢竟,他夜訪林家的事,並無人知曉。
」
這麼算了一遍,其實我還是掉別人坑裡了。
林雨桐點頭,大緻就是這麼一碼事。
林百歲苦笑,「怪不得剛才那郎舅倆隻說家事,半點不談這事呢。
原來兩人都心知肚明,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肯定的!
你以為許時忠能有這樣的位子那是白來的。
沒點看人看事的眼力見,早被人生吞活剝了。
林百歲帶著幾分悵然,「……以後的路,林家要怎麼走……」
「我的大哥,金家如今的地位,沒人會跑到您面前問您是向著許時忠還是向著陛下,林家隻要安守本分,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便可。
」說著,林雨桐就起身,「您放心,沒人敢拿您填坑去。
另外……這次你們走的時候,瓊姐兒兩口子會跟著你和大嫂一起走。
知庭那孩子,是個內秀的孩子,大哥若是有拿不準的事,可跟知庭商量……不過,隻要金家不倒,林家便無礙。
」
林百歲看她:「之前發配遼東,家裡人差點沒嚇死……」
「不會了!
」林雨桐篤定的道,「您放心,隻要我和你妹夫活著,就萬萬不會叫覆轍重蹈。
不早了,早歇著吧。
」
林百歲叫住要轉身的妹妹,「這裡面可是還有什麼瞞著我?
」
林雨桐沒否認,「沒說是因為您不必知道。
有時候知道的太多反而不是好事。
」
林百歲嘴角動動,到底沒有再問,「回去吧!
得閑了咱們兄妹再說話吧。
」
等林雨桐走了,林大嫂才進去,見林百歲怔怔的就過去,「怎麼了?
兄妹倆這是說什麼呢?
」
林百歲搖搖頭:「隻是覺得……福娘不像是福娘了。
剛才說話的時候,我幾乎覺得這就是一個陌生人……哪怕頂著福娘的臉,我還是覺得不像是我妹妹。
」
「不是是誰,手腕內側的小紅痣我都看見了,還在原來的地方。
」林大嫂隻是嘆氣,「你想啊,當年在家裡,嬌慣著。
嫁出來的時候才十四歲。
十四歲,才算是剛剛懂點事的年紀。
所有的不懂事的年紀都在娘家,所有懂事的年紀都是在婆家。
她不是變的不像了,是長大了。
你當這侯府的媳婦是那麼好當的?
早年她就不訴苦,如今熬出來了,難道還跟你這大哥再說說苦楚?
叫我說,小妹是個有福氣的。
不說旁的,隻說妹夫,這些年可就妹妹一個,連個伺候的丫頭都沒有……她嫁過來不大,妹夫也小,兩人是夫妻,可也算是青梅竹馬。
情分不一樣。
於女人而言,這就是福氣。
」
嗐!
我說的不是這個。
可說的是哪個,跟自家這婆娘是說不明白的。
他也確實是累了,隻道:「早點睡吧,金家有長輩,不能起的太晚。
」
林雨桐去書房的時候,四爺跟許時忠還在裡面坐著呢。
四郎在外面守著,見林雨桐來了並沒有出聲。
娘倆站在外面靜靜的聽裡面的動靜。
許時忠在問四爺:「……你覺得這事他能叫誰去辦?
康王?
」
四爺搖搖頭,「康王作興起來才沒多少日子。
」
是啊!
這事是誰辦的呢?
許時忠看四爺,「我知道你猜出來了……」
四爺斟了一杯酒遞過去,「除了賀相也沒人了。
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就像是你現在已經安排明年要參加恩科的舉子一樣,他想給摻沙子,你想給他摻沙子……」
大面上的團結背後,必然還是有爭鬥的。
這太正常了!
許時忠點頭,「所以,你叫你女婿去西北……這一步棋走的好……」
順利的推了賀相一把,但同時又何嘗不是敲打。
暗子放在明處,局面會在賀知庭前往西北之後,重新達到一個平衡。
許時忠嘆氣,「朝中再無第二人能通觀全局,且能想你這樣料定先機並做好安排的。
」
「過獎了!
」四爺將酒壺收了,「這也喝了不少了。
就這麼著吧!
另外,之前給您送的消息,康王在京城的動靜……得查查,可有結果了?
」
這事啊,「還真就有些不妥當。
那些送到各府的女子,背後都有盧家商行的影子。
這個商行,做的還就是南北的生意。
跟北國的一半以上生意跟這個商行有瓜葛。
」
哦!
這就有意思了。
北國呀!
四爺點頭,就不再提了,這事許時忠必是要查下去的。
這盧家被許時忠聞出味兒來了,倒黴就在眼前。
果然,在琨哥兒婚禮的前一天,盧家商行被查抄了,人都被拿住了。
隨後,許時忠送了個消息過去:之前去遼東的欽差裡,有北國的人。
林雨桐面色一變,「算著日子,金柳該到遼東了。
」
可卻沒有來信!
金仲威叫人給侄兒送賀禮,信上對此事也隻字未提。
四爺算了日子,金柳被送走之後,他給金仲威送了信。
他人可能在督戰,收信可能沒那麼及時。
等看到信再回信……「再等等,咱們專門說了金柳的事,以老二的性子,必是會回信的。
等著他的回信再定。
」
這事隻兩人知道,對哪個孩子都沒多提一句。
家裡歡天喜地的準備迎接新婦,文嵐兒提前被金雙接到城外去了,她從那邊發嫁。
林雨桐抱著綏姐兒安排下面的事,綏姐兒睜著眼睛好奇的看著。
林雨桐心裡怪不是滋味的,親爹再娶妻,在好些人看來,綏姐兒可憐了。
這有了後娘,怕是就有了後爹。
祖父祖母再疼愛,到底是個沒娘的孩子。
林雨桐最怕孩子在這事上受傷。
這孩子現在回叫人了,卻從來沒有一個人敢教孩子叫娘。
她叫了乳娘到跟前,這是從遼東就跟回來了,「這幾天忙亂,你看著孩子。
誰要敢胡嚼舌根子,你隻管告訴我,這家裡是容不得這樣的人的。
護住綏姐兒,不光是叫她吃的好睡的好,還得叫她高興叫她順心,不能因著新人進門,叫孩子受委屈……」
乳娘是個質樸的婦人,那麼大點的孩子吃她的奶喂這麼大的,除了自己沒生,說句逾矩的話,跟自家的孩子有什麼不一樣的。
她也捨不得孩子受委屈呢。
這會子主家一囑咐,就更有主心骨了,「四奶奶您放心,她就是我的命。
誰敢胡嚼,我就撕了他。
」
綏姐兒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指著掛在院子裏海棠樹上的小燈籠,伸著手要,「摘……拿……拿……祖母……拿……」
好!
咱們去拿。
她抱著綏姐兒去摘燈,將她舉得高高的,這孩子也膽大,咯咯咯的笑個不住。
琨哥兒遠遠的就聽見閨女的笑聲,嘴角不由的就噙了笑意。
綏姐兒『站』的高,看見她爹穿過花牆進來,便手舞足蹈起來,「爹……爹爹……」
琨哥兒小跑了進去一把接過去了,「你可慢點,再閃到祖母的腰。
」又說林雨桐,「娘,您也真是。
叫丫頭們舉著吧,您墊墊這丫頭的斤兩,不沉呀?
」
沉什麼?
「現在不多抱抱,等大了想抱也抱不動了。
」林雨桐就說,「我還想抱著你舉高高呢,我舉得東嗎?
」
這話說的把琨哥兒給臊的,院裡院外的都跟著笑。
「娘!
」琨哥兒少年老成的臉漲的通紅。
「不說了不說了!
」林雨桐甩了甩胳膊,「前面不忙呀,你跑後頭幹嘛呀?
」
「別人都忙,就隻我閑著。
」琨哥兒低頭看懷裡的孩子,「突然……就想過來看看孩子。
有時候想想,也不知道再娶對不對。
其實,要是不娶,隻我帶著綏姐兒,難道不好?
」
也好!
這屬於婚前恐懼症吧!
早前跟白氏的婚姻,也是帶著期待的。
可不想以那樣的姿態結束,心裡陰影不是說去就去掉的。
林雨桐拉著她去園子裡,等周圍沒人了才跟他說話,「這是最後一次容許你露出這種彷徨的姿態。
等新人一進門,你再不許彷徨。
你的彷徨,就是對別人最大的傷害。
你去了江南一趟,來回也有好幾個月,別的時候罷了,這來回的路上,在一條船上,必是跟七娘有單獨相處的機會的。
聽其言觀其行,你覺得這個姑娘怎麼樣?
你啊……雖然替孩子多思多量是好的,但也不能太杞人憂天。
明白嗎?
」
琨哥兒點頭,「我爹也說,遇上一個心眼正心眼好的媳婦,對孩子許是另一種福氣。
」
林雨桐一愣,隨即一笑:四爺說的是自己對莫雅琪弘昀他們……
是啊!
過了這麼久了,彷彿那才是自己的來處一般。
別的都淡忘了,隻那一輩子記的那般的清晰,樁樁件件的都猶如昨日。
要娶兒媳婦了,第二天,林雨桐特意換了一身莊重的紅,首飾也隻撿了厚重的戴。
好似隻有如此,才能有做婆婆的威嚴一般。
這一天,裡裡外外的忙的都是別人。
做爹娘的,今兒的主要作用就是坐在高堂的位置上,等著新人跪拜。
新人按照吉時跨進了大門,然後新娘子被新郎官用大紅綢牽著,一步一步的走了進來,行大禮,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對拜。
等新人入了洞房,外面就開了宴席。
林雨桐招呼這邊的女眷,四爺進去了。
林雨桐正被那些婦人奶奶們灌酒,就見英姐兒急匆匆的朝這邊來。
她連著喝了三杯,告罪之後,就迎著英姐兒去了。
在外面不好說話,她攜了英姐兒的手,「幸虧遇上你了,兩杯酒下去,還真有些暈……」一邊說著,一邊笑,拉著英姐兒往出走,「扶舅母去更衣……」
後面就傳來那些夫人奶奶的笑聲。
英姐兒朝那些人含笑緻意,然後扶著林雨桐就走。
到了後院背人的地方,英姐兒左右看看,才附在林雨桐的耳邊道:「……我爹那邊接到消息,之前派出遼東的人不知去向了……」
不知去向?
是帶著金柳走的那一撥人嗎?
英姐兒點頭:「是那一撥人!
」
消失了?
好好的不可能消失了!
英姐兒低聲道:「我聽我爹的意思是說,好似被認繞道帶去了北國。
那裡面有潛藏在我家的探子,估計手裡有什麼情報……」
不!
林雨桐不光擔心這個!
還擔心李弩!
李弩是被金仲威派去北國的,如果金柳也被帶去了北國,她認出李弩且叫破了身份怎麼辦?
這是會要命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