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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財人生之新征程》241|清平歲月(71)三合一

斂財人生之新征程 林木兒 9673 2024-05-14 14:24

  清平歲月(71)

  韃子進關了!

  銀州失守了!

  大年下的,京城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有忙著走親戚的,有忙著在外面會友的。
更有忙著買走齊親戚要帶的禮品的。
然後一批快馬背著杏黃的旗子就進了城了。
一路進城一路喊:「韃子進關了!
銀州失守了!
韃子進關了!
銀州失守了!

  然後直奔皇宮的方向去。

  這京城瞬間就炸窩了。

  什麼?

  韃子進關了?
銀州失守了?
怎麼回事呀?

  膽小的趕緊回家商量對策,是回老家躲災禍呢還是怎麼著呢。
膽大的人在街上探聽消息呢,想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進了銀州之後呢?
後續怎麼辦?
對咱們小老百姓的生活有沒有影響呀。

  這一路喊過去,消息沒傳到宮裏,宮外先給炸了。

  這大過年的,朝廷當然得封印了。
當然了,值班的總在的。
遇到大事要事,人家還是要事的,國家機器總要正常運行的。

  許時忠知道最近有大動作,他乾脆直接睡班房了。
打從除夕進來就再沒出去。
家裏弟弟還在躺著,時而清醒,時而迷糊的。
周氏在家裏關著呢,什麼也沒短了她。
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至於二房的庶子庶女們,各自跟著自己的姨娘過年吧,叫管家守著就行。
自己在家過年的唯一理由就是閨女,可閨女『死』了她親舅舅,這會子不是在金家給她二舅守靈呢嗎?
剩他自己一個人,過的什麼年?
就在班房等著吧,好歹能第一時間就知道消息。

  他一在班房獃著,賀相能不獃著?
不是比勤政,那不過是一個防著另一個有別的動作罷了。

  八百裡加急送進宮的時候,許時忠跟賀相正在屋裏坐著下棋呢。
小茶喝著,小點心好不愜意。

  然後來了這麼一個消息。

  這位報信的也是個憨的,進了宮也是一路的喊:「韃子進關了!
銀州失守了!

  結果戰報剛送上去,就被許時忠打發人:「拉下去,四十軍棍。
馬上派人,傳消息,就說……韃子被抵擋在春城城外,不曾有寸進。

  賀相可不像是許時忠那般氣定神閑,他覺得應該是有貓膩的。
但這不是小事啊!
萬一不是呢!

  萬一自己猜的是錯的,那就是要出大事的。

  他問許時忠:「許大人,到了這份上,你跟陛下到底是怎麼謀劃的,如今該透個底了。

  我跟你怎麼透底?

  就好像誰給我透底了一樣。

  許時忠面無異色,隻將戰報遞過去,「您看看……您看到什麼就是什麼,多餘的在下當真不知道。

  賀相拿起來看了一眼,內容跟喊的差不多一緻,隻是更詳細了一些,多了入關的時間攻克的時間戰爭的經過而已。
這玩意要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要是假的,那必是高人造的假,單憑自己是看不出摺子裏的貓膩的。

  他冷哼一聲,「這事緊要,不能瞞著陛下,也不能瞞著皇後和太子……」

  許時忠挑眉:「當然!
」他做了請的姿勢,「請賀相隨在下一起進內宮,這是大事,當然不能瞞著。

  賀相眼睛一眯,這是越發叫人看不分明了。

  叫人下傳話進去,隻說兩位大人求見。
於是,進去的時候,許時念大著肚子坐在李昭的邊上。
這邊,文氏抱著太子坐著。

  宮裏需要交代的也就這三個人了。

  這次,許時忠謙遜的很,進去的時候慢了賀相半拍,走進去的時候,他錯後賀相半步。

  然後,李昭自然將目光對準了賀相:「這般鄭重其事,有事?

  賀相側頭看許時忠,許時忠保持著恭敬的樣子半低著頭,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李昭曾經跟許時忠是朝夕相處,那是發小死黨的關係,一見他縮著沒出頭……就知道:事兒,應該是大事。
但是這大事估摸著不是太打緊。

  他笑了一下,徹底的貫徹將許時忠寵成天下最叫人厭惡的寵臣的宗旨,一點也不叫他為難,隻為賀相,「你是百官之首,不要推搡……有什麼就說什麼……」

  我百官之首嗎?

  謝謝您提醒我,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我是百官之首呢。

  不要推搡?

  我是推搡嗎?

  呵呵!

  賀相扭過臉來,語氣平鋪直敘,「遼東急報,韃子入關了,銀州失守!

  這話一出來,賀相就注意到,上面三位,齊刷刷的都去看許時忠。
這叫他一時間有些意興闌珊,別看皇上對許時忠意見大,但遇到事上,皇上還是更信任許時忠的。
別說皇上,邊上皇後和貴妃,都一個樣。

  三個人這麼看過來,許時忠就點頭:「得來的戰報是這樣的。

  然後賀相就注意到,陛下和貴妃臉上閃過一絲瞭然之色。
那就是說,許時忠這平鋪直敘的話裡,是有潛台詞的。
而這潛台詞,這兩位是聽懂了。

  可他這個百官之首,完全不懂這君臣之間打的是什麼啞謎。

  這一扭頭,卻見皇後眼裏的亮色幾乎是一閃而過,然後就聽她驚呼一聲,「銀州失守了?
這可怎麼得了?

  賀相用眼角的餘光掃其他三個人,文貴妃帶著面紗看不清表情,但許時忠和皇上的表情幾乎是一緻的。
是那種說不出是牙疼還是哪疼的表情。
再看那眼神,文貴妃跟這兩人的眼神倒成了一緻的。
就是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我心裏知道,但是我就是沒法跟你解釋的那種表情。

  不管那表情和眼神代表什麼,這都不是知道國土有失之後應該有的反應。

  他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點,緊跟著就是一個激靈:「陛下,這消息傳出去,這會子不知道多少人正往宮裏趕……老臣先去處理此事?

  正該如此。

  上面一答應,賀相麻溜的出來。
心裏已經有了打算了,隨便見上幾個人,就『操勞過度』病了吧。
這情況真的不對!

  皇後是許時忠的親妹妹,可這個親妹妹蠢的不能跟哥哥一個步調……連親妹妹都瞞著,這就說明,這裏面有事。

  不知道不了解的事咱不能瞎摻和,縮著吧,縮著安全。

  賀相這邊才出了大殿,就聽到身後裏面的聲音隱約的傳出來:「……就剩下咱們自家人了,坐下說吧。

  這是陛下的聲音。

  賀相:「……」好吧!
就多餘我這個外人。

  許時忠也不知道四爺弄來的那個老道到底給李昭灌了什麼迷魂藥。
反正這段時間他跟李昭相處甚是愉快。
凡是自己提了,他沒有反對的。
凡是自己認為正確的,他從不反駁。
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要不是知道那老道是老四安排的,他都得發毛。

  這會子他也真就坐下了,坐下了他就看皇後,「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娘娘也不要憂心,有陛下和太子呢。
這月份也不小了,回去歇著吧。
太操勞了,對孩子不好……」

  許時念:「……」她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有一種我才是外人的錯覺。
眼前這三個人,好像才是一家子。
關起門恨不能掐死對方,但對外的時候從來一緻。

  她乾笑了兩聲,表情很是一言難盡,然後慢悠悠的起身,誰也沒搭理,便大搖大擺的往出走。

  走到門口了,她聽見小聲說話聲,聽不清楚到底是李昭還是自家哥哥在說話,但等她回頭去,裏面就都住嘴了。
李昭還問:「皇後還有事?

  所以,還是要背著我說話唄。

  她搖頭,露出幾分涼涼的笑意:「沒事!

  等人徹底走遠了,李昭才問:「邊關無礙?

  「該是無礙!
」許時忠低聲道,「……不光無礙,估摸著他想賭一把大的。

  說著,兩人就對視一眼,然後同時吐出了兩個字:「大都!

  文氏左右看看,「他這是要咱們打怕配合?

  許時忠說一句客觀的話,「隻要能拿下大都,進退都可。
退,可換取更多的好處。
至少北國五十年之內沒有一戰之力。
進……掌握在他手裏也好……對北國來說,他也是異族。
一個異族人掌握那麼大片的土地,短期內,朝堂都肅不清的。
他也少不了大周的支持……因此,他還是會跟大周稱臣。
想要消化那麼大的疆域,不是三五十年的事,那得一代人兩代人,三代人的往下做……是個你我都等不到看不到的以後……不過暫時而言,隻有好處。

  李昭一笑,果然被老神仙說著了。
老虎拴在門口隻有咬外人的道理,如果隻有好處,為什麼不配合呢?
隻要稱臣,那自己便是大周開疆拓土的君王。
也算是對得起列祖列宗了。

  先將這條虎放出去,再想著炮製眼前這頭狼也不遲。

  於是,他一臉的笑意,「這事你看著辦。
該怎麼配合怎麼配合,做的越是真越是好,這道理朕明白。
隻放心去做便是了!

  李昭起身告退,「那沉……便下去安排了。

  卻不想才從裏面出來,就被皇後的人給攔住了,說是請他過去一趟。

  許時忠心裏一嘆,人要是蠢起來,真是沒藥可救了。
可這還是妹妹,她就是再往死裡作,你還很不能不管她。
今兒要是不過去,瞧著吧,她還不定背著你要幹什麼蠢事呢。

  與其叫她背著自己蠢,那倒不如,引導著她蠢。

  蠢人……有時候用的好了,那也是有奇效的。

  其實,不見她也知道她想要說什麼,因此,他對此次談話,不報任何期待。

  果然,許時念一開口就道:「哥哥,我才是你親妹妹。
我好了,你才能好。
你好了,我才能好。
是這個道理吧。

  當然!
當然是這個道理。

  許時念就又道:「哥,我隻問你,銀州的事,是真的嗎?

  「有幾個人敢拿這種事開玩笑?
」隻是不湊巧,剛好就遇上一個而已。

  許時念心裏一穩,果然如此。
這種事傳出去,人心得多亂。
誰敢拿這樣的事冒險?

  她低聲道:「哥,那李昭是什麼意思?
打下去?

  打下去肯定沒有結果的!
夢裏的一切都是真的!
韃子還是會進城,以後會是金家的天下。
她摸著肚子裏的孩子,想想金家老四和林氏給自己的羞辱,她咬牙道:「哥,你難道也要打下去?

  「陛下說要打下去,難道我能說不?
」許時忠就道,「何況,之前堅持主戰的是我,我怎麼能出爾反爾。

  「這不一樣!
」許時念就道,「那時,你有金仲威。
現在金仲威沒了,你堅持的意義是什麼?
為李昭鞠躬盡瘁嗎?

  許時忠擺擺手,「不必再說,我說過的話不會吞回去。
戰還是要戰的……」

  許時念眸光一亮,「卻不一定要戰勝……對吧?

  許時忠看她:「你什麼意思?

  許時念低聲道:「北國的大王子已經派人來了京城,跟康親王秘密見面了。
那位大王子如今在北國也很尷尬,他不想拿下大周,但想掌握拿下大周的資格……他怕被招回大都從此沒了用處,因此,他隻想要遼東……發兵京城,隻是為了逼迫咱們放棄遼東而已。
咱們先放棄遼東,以求的暫和……他呢?
有一個立足之地。
如此,咱們就有十數年的時間作為緩衝……咱們私下為何不能跟此人協商……咱們助他一路順利到京城,到時候不用哥哥言語,求和之聲自然高漲。

  「那我呢?
」許時忠便道,「戰場失力,我在軍中威望蕩然無存。
那時候,我又是誰?
這督戰不利的罪責追究起來……」

  「誰追究?
」許時念湊到許時忠身邊,低聲道,「我跟您保證,那時候皇位上的是您的親外甥,他還小。
正是要仰仗你這個舅舅的時候……那時候,誰有膽子敢跟國舅大人叫闆,治您的罪。

  許時忠擡眼去看自家妹妹,這個孩子……不再是當年的孩子了。

  她這番謀劃有道理嗎?
若是那些消息都是真的,那不得不說,她謀劃的這些是真行的。
可消息不對等呀……這事……真就不成!

  不過……取了李昭的性命……這是自己不會做,但卻不必攔著不叫別人做的事。
隨著宜安在大都的動作,李昭對自己這個權臣的縱容也會到此為止。

  他擺手,「你叫我想想……」

  「大哥!
」許時念挺著大肚子緩緩的跪下,「大哥……我們沒的選了。
如今連糧草都供應不上,你拿什麼去打仗。
這先機掌握在咱們手裏比掌握在別人手裏強。
若是那邊跟別人聯絡了,將來,您依然是對督戰不利。
我跟我肚子裏這孩子……也就沒了以後了。
您還有英姐兒,還得給英姐兒找到婆家……你就當真捨得下這一下子,隻為李昭做忠臣。
大哥,如今再做忠臣,已然是晚了。
便是死了,您以為別人會怎麼評價您……」

  李昭緩緩的起身,「怎麼評價?
當日戰,是為了天下蒼生。
如今不戰,亦是為了天下蒼生。
我……什麼時候在乎別人的評價了?

  「那您答應了?
」李昭起身,嘆了一聲,繼而輕笑,「國破不能再叫家亡……這道理我明白。
你說的事,我應下了。
哪怕最後被清算,被治罪被砍頭,我也認了。
但是……你身為皇後,不要過界……更不要起什麼不該起的念頭……懂嗎?

  這話裡就帶著幾分警告。

  許時念一愣,然後垂下眼瞼,緩緩點頭:「懂!
懂了!

  懂了就好!
懂了就好啊!

  等人走了,後面繞出來一宮娥來,扶起許時念,「他答應了?
」是不是有點太輕鬆了。

  許時念搖搖頭:「要是真什麼都答應,我也不信。
我哥這人呀……沒全答應。
別的都成,隻對李昭動手這事,他不答應。

  徐醇眼睛一眯,「我還真理解不了這種感情。

  「金仲威不在了,我大哥更對李昭下不了手了。
」許時念輕笑一聲,「這也在我的預料之中……」

  「那……」徐醇低聲問,「動手嗎?

  許時念摸了摸肚子,「為了咱們的兒子,咱們無路可走。
我們要的是大哥聽咱們的話,而不是咱們聽大哥的話。

  明白!

  明白個屁!

  許時忠坐在四爺面前,這麼吐槽皇後,「……好似明白人,其實糊塗的徹底。
但不論如何,我希望能保住她的命。

  如今能保住皇後命的也隻金家了。
皇宮金家再戍守,宮裏的情況,沒有誰比金家更清楚。
這些,壓根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下。

  四爺點頭,一個女人而已,無所謂了。

  許時忠心裏焦灼,沉默了坐了半晌,其實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但到了這會子,什麼也沒說,直接告辭了。

  等人走了,林雨桐才問四爺:「他是知道,不管如何,他的大周的時代,要過去了。

  是!
正因為不知道這次之後會如何,才會彷徨。

  四爺搖頭,「他啊……想的就是太多。
若是大都那邊順利,老二一個人是忙不過來的。
大周容不下的人,正是他所需要的。
許時忠保他一場,他怎麼也不會叫他落的個沒下場。

  是這個道理。

  林雨桐就問:「那咱們呢?
咱們是不是也該提前下一步棋了。

  「咱們家如今辦喪事,不方便出門。
」四爺說著,就喊大郎,「你去順王府,請二爺過來說話。

  要請李誠過來。

  林雨桐點頭,太子年幼,當有輔國之人。

  也是對大周和北國的又一次平衡。

  大周有個年幼的帝王,對內對外,力求一個穩字。
北國由漢人統治,更需要時間去料理,想要內部統一沒有十數年都不成。

  彼此相安無事,以後的話以後再說吧。

  四爺甚至為了大周的朝堂安穩,布好了十多年之後的局。
如今是許時忠和賀相平衡了朝堂,當許時忠倒下去,賀相便回一頭獨大。
再加上賀家是太子的外家,如此,便有外戚專權的可能。
於是,他將順王推到文氏的背後,兩下攜手,壓的是賀家。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賀相終歸是年齡大了,再支撐個十數年,能等到太子長大就不錯了。
那時,順王世子卻正到了老辣的年紀。
如此,便可能會造成權臣權利過大,他又是宗室,謀朝篡位未嘗不可能。
那誰來壓製了。
再想想被四爺放在西北軍中的賀知庭。
如今低調的,被打上金家烙印的金家姑爺,便是賀家的後期力量。
那時候軍中的支持對皇權才是最大的保障。

  四爺的這盤棋,能保證大周幾十年的安穩,當然了……也叫大周幾十年間隻在兩派之間打轉轉,無暇他顧。

  桐桐就看著四爺在棋盤上落在最後一枚棋子,「那時……兩方勢均力敵,誰也不敢輕易動武……沒有天災人禍的話,又可維持幾十年太平……以咱們的能力,能為這天下爭取百年的太平日子,已是極緻。
再多……那是真不能了。

  棋盤上,黑子白子交錯,天下大事,盡在小小的棋盤之上。

  四爺起身,吩咐四郎,「棋盤保管好,別動!

  四郎應了,叫了人小心的將棋盤擡到另外的房間小心的封存起來。

  林雨桐就問說:「六爻那邊該有消息回來了吧?

  不管成不成,消息總該送回來的。

  四爺心裏算了一遍日子,「快了,也就是這幾天了。

  說著話,李誠就來了。
林雨桐迴避回了內院,英姐兒還在屋子坐著,跟璿姐兒說話。
這幾天,她打探最多的就是李弩。
問的特別仔細。

  璿姐兒告訴她了,「不可能!
李弩才不可能殺二伯呢。
二伯他……跟你說不清楚。
二伯也不是那麼容易死的。

  英姐兒這些日子,聽的最多的就是這句話。
金家人包括外祖母,都告訴她:你二舅不會那麼容易死,李弩那孩子是個好孩子,不會殺自家人的。

  她不知道,是她自己瘋了,還是金家人瘋了。

  這幾日,她有些恍惚,前世今生不停的交錯,她不知道前世是夢,還是今生才是夢。

  這會子看見林雨桐回來了,她起身勉強的笑了笑,「小舅母回來了,那我先去靈堂守著。

  「守什麼?
多冷的天啊!
」林雨桐叫婆子去送,「回去好好睡覺。
最多一個月……隻一個月,什麼就都有結果了……別急!

  什麼就有結果了?

  小舅母這明明就是話裏有話呀。

  她除了回去還能去哪?
等吧!
等消息吧。

  每日裏,她都打發阿醜去打探消息,可是消息越來越壞。

  正月初十,春城失守了。

  正月十七,撫安郡失守。

  正月二十三,陽城失守。

  正月二十八,晉陽、聊城失守。

  京城大門緊閉,城牆上晝夜增兵,大戰的氣息瀰漫的到處都是。

  英姐兒掰著指頭再算:「最多三日……最多三日……就到了京城了。

  阿醜點頭:「是!
外面都傳遍了,說是領軍的就是個韃子模樣的後生。
還說那韃子都長的青面獠牙的,面具遮住了面容……忒的嚇人……」

  等等!

  面具遮住了面容?

  主將不遮臉,小兵一個個的,卻都把臉都遮住了。

  英姐兒意識到了什麼:「……可有聽過各地的傷亡?

  什麼傷亡?

  「就是哪位將軍殉城了,哪個大人被殺了……死了多少官兵?

  阿醜搖頭:「外面得來的消息,沒那麼詳細的。
要不,咱們回家去跟老爺打探!

  不對!

  仗哪怕沒打贏,可不該沒有這樣的消息才對。
誰為過壯烈了,就該表功,這是對忠臣最基本的尊重。

  可是沒有!

  隻說這些韃子兵青面獠牙,卻全然沒聽說殺了多少人,怎麼殺的?

  這正常嗎?

  阿醜還在邊上等著,「要去打探嗎?

  不急!
先不急了。
金家上下該幹什麼幹什麼,沒一個人著急的。
自己急什麼?

  且等著,等著看看吧!

  這一等,就等來了小舅母叫人送來的熏料包,「這不是馬上二月二了嗎?
蟲兒都要冒頭了。
床頭炕梢把這個掛著,一準沒有蟲兒驚擾……」

  還有心情過二月二?

  那宮裏,李昭也記掛著二月二,這開春了,要春耕了。
旱了那麼久,今年春天要不種,夏糧就沒的收。
他不操心北邊的事了,到更憂心大周這場過不去的天災。

  今兒特意請了老神仙,再度詢問,何時能下雨。

  老道對頭掐算了一遍,「推演破費功夫,貧道得半日時間,還請陛下稍等等。

  才半日而已,朕等得。

  於是,林雨桐這日正給小孫女編辮子呢,四爺就叫大郎送來一張紙條,問最近可有下雨的跡象。

  真拿自己當神棍用了?

  這事她一直記掛著呢,天天都記著測算的數據。
於是,她寫了條子又叫給四爺遞過去。

  然後老道神神叨叨的,告訴李昭,「本也有雨的,隻……怕誤了春耕,少不得祈雨一翻。

  要去城東最高的山峰去祈雨。

  李昭到底是存疑,將幾個還算是他的心腹的太監宮娥給派去了,叫看著老神仙。

  二月初二,當晚,一道閃電從東邊來,緊跟著一道又一道……

  李昭蹭的一下坐起來,掀開被子勉強的下床,一步一步的往窗口挪過去,一把推開窗戶,「東邊……是東邊……」

  老神仙在東邊作法!

  果然是是老神仙!

  緊跟著,雷聲大作,雨點劈裡啪啦的打了下來。

  下雨了!
下雨了!

  果然是下雨了!

  文氏在側殿裏,聽的見外面的動靜。
身邊伺候的問說:「您要出去看看嗎?

  鋪面而來的潮濕冷氣叫文氏的頭腦瞬間就清醒起來,「不用!
吩咐下面的人,今晚不管是誰,都不許到處走動。
還有,大皇子……送出宮了嗎?

  是!
送出去了。

  很好!

  「太子呢?
」文氏再吩咐:「叫乳母將太子抱來,咱們走!

  走!
去哪?

  從側殿那個密室裡出去,是一條偏僻的小道。
順著小道往前,繞出去,就是萬壽園了。
順王之前遞來了橄欖枝,她就知道怎麼行事了。

  今晚宮裏不會安穩,因為下午的時候,許時念已經發動了。
可這消息,那邊卻瞞的緊緊的。
這是非得等著生下兒子才動手的吧!
能對李昭動手,就能對自己和太子動手。
萬壽園是順王的地方,順王願意庇護太子,這是意外之喜。

  而此時的許時念聽著外面的春雷聲,聞著飄進來的泥土的腥氣,縱使疼,她也不由的露出了笑意。
她一把抓住徐醇的手,「咱們……咱們的兒子是天選之子……久逢甘霖……是兒子帶來的祥瑞……」

  是!

  徐醇點頭:「是!
是祥瑞。

  「不要……不要等……去……去……」許時念指著外面,「……李昭……太子……不能留……」

  徐醇咬牙起身,「你生吧……這事我去料理!

  他轉身衝進雨裡,外面亂糟糟的,四處是出來瞧雨的太監宮娥。

  一路上,總有閑言碎語入耳:

  聽說了嗎?
老神仙真求來了雨,祥瑞呀!

  什麼祥瑞?
聽說韃子都兵臨城下了。
如今整個京城都被圍困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派出信使求援。

  這要殺進宮來,咱們都是白白喪命。

  那能怎麼辦?
還能逃跑呀!

  跑是跑不了了,這幾天還是趕緊想辦法保命吧!

  徐醇腳步匆匆,他已經很久沒有許家那位大小姐的消息了,她也沒再來給自己指手畫腳過了。
那麼,眼下的這個機會,要不要把握住呢。

  當然得!
許時念的肚子裏確實是自己的孩子,有一半的概率這個孩子是男孩。

  那麼,隻要李昭死了,這個孩子就有三分之一的概率能登上那個位置。
哪怕現在不行,將來呢?
隻要承認是皇家的種,那麼,子孫後代就是皇家的人。
隻要是皇家的人,機會就總會有的。

  而隻有李昭死了,這個秘密才會永遠成為秘密。

  他的腳步前所未有的堅定!

  宮殿就在眼前了,她是皇後宮裡的,她一臉焦急的進去,「皇後娘娘要生產了,皇後娘娘要生產了……」

  這麼大的事,當然得叫皇上知道。

  更何況,皇上是醒著的。

  李昭站在窗口聽的很清楚,「皇後要生了……進來說話。

  他的雙腿扶著窗枱站的很穩,這叫徐醇更堅定了殺他的想法。
此人要是康健了……徐家一絲希望也沒有了!

  他急急的往前去,「陛下,奴是來替娘娘求葯的。
老神仙當日答應娘娘,若是生產,必賜一丸順產丹……如今娘娘難產,唯老神仙能救命……」

  順產丹?

  李昭皺眉,「老神仙正在祈雨……」

  「肯定陛下恩準奴去老神仙的住所找找……娘娘等著救命!

  這倒是無所謂呢!

  李昭擺手,「你且去吧!
」真死了,還真不好跟許時忠交代。
這頭狼得慢慢的炮製。

  隻半盞茶時間,徐醇又回來了,「奴鬥膽求陛下幫著辨別一下丹藥……隻找到這兩丸藥,奴分不出哪個是順產所用……陛下是煉丹大家……」

  說著,匣子打開,露出兩丸丹藥來。

  李昭看了一眼兩丸丹藥,眼睛瞬間就被吸引了。
那個黑不黑灰不灰的,不是什麼要緊的玩意。
真正吸引他的是那一丸金燦燦的丹藥,天邊一道閃電下來,那丹藥上竟是閃過七彩的霞光。

  這是至寶!

  沒想到老神仙還藏著這樣的好東西。

  他指了指那灰不溜秋的那個,「這個是順產的。
另一個,你放下吧!

  徐醇應著,放下之後就退下去了。

  李昭艱難的走過去拿起匣子,結果才發現,這匣子是玉匣。
十分名貴,入手溫潤。
匣子的上面好似沾著一張紙,應該是寫著這丹藥的用法吧。

  果然是,這是延壽丹,一顆能增三十年陽壽。
隻是這東西得用玉匣密封,但一旦開封,得在一盞茶的時間裏服用。
這東西見不得絲毫的潮氣……

  李昭看看外面劈裡啪啦的大雨,暗罵了一聲,不吃就太浪費了。
這東西叫自己遇上了是天意……錯過了,便錯過了天賜的機緣,隻怕今生都不可再得了。

  丹藥一滑進去,熱烘烘的火燒火燎的,向五臟六腑蔓延。

  這種感覺……不對!

  他倒在地上,喘著氣,竟是連喊人都喊不出來了。

  此時,輕盈的腳步聲傳來,越走越近。
很快,邊上停著了個人,他能看見她的繡花鞋。
淩白的鞋面鑲著珍珠裹著白狐狸毛……是文氏!

  他奮力的去看她,隻看見一雙冷然然的眸子。

  他朝她伸手,她也抓住了他的手。

  他說:「救我!

  她笑了:「本來,我都走了。
我想在萬壽園避禍的!
可是想想……心裏到底是不甘!
李昭,你知道嗎?
當年你扔下我走了,我也這麼伸著手,想著你回回頭能抓住它……但是你沒有。
當年我生孩子,兩個孩子,難產,疼的死去活來,那時候我伸著手,我多希望你能來看看……可是,你還是沒來。
抓著我的手的,始終都是宜安。
今生,我欠他良多。
我該怎麼報答他呢?
護著你的太子走了的我,又回來了……我想了想,這債怎麼著也是咱們倆欠下的吧。
所以,我得跟你商量商量,看欠下的債怎麼還……我就想啊,你看這樣好不好……我把你的兒子養大,一定好好疼他,好好愛他,叫他無憂無慮的長大,然後……我這個太後不會幹涉他太多,誰叫我這個兒子過的不愉快,我都不能饒了他……想想,跟宜安也這麼多年的情分了,平時也該寫寫信,有什麼新鮮事煩心事,是不是都能說給他聽……你別擔心我不懂朝政,我不懂他懂啊……我按著他說的做……就好了!
」說著,她拉下面紗,燦然一笑,輕聲問道:「你說……這樣……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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