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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財人生之新征程》129|歡喜人家(17)三合一

斂財人生之新征程 林木兒 9517 2024-05-14 14:24

  歡喜人家(17)

  這個冬天,確實是挺漫長的。
而且,京市的冬天,在沒有暖氣的情況下,確實是不怎麼舒服的。
每周洗上兩次澡就不錯了,周三和周六晚上,去外面的澡堂子,要是遇到不好的天氣再另說。
還有半夜上廁所……很不方便,所以,家裏有得有尿盆了……這還得是自己把生物鐘調的比較好的時候,要是有人趕上晚上大號的習慣,那就等著受罪吧。

  不過好在,眼看這學期就到底了。
考試一結束,就能放寒假。
這一放假,過年就在跟前了。
一到考試跟前,李慶生就抓瞎,特別知道學。
早上吃早飯的時候抓著書,路上也抱著書都不放手。
這大冷天的,手凍僵了都沒法寫字了,臨時抱佛腳的勁頭,看的人好像都有點感動。

  這孩子害怕呀,下學期據說各班都要做一些調整。
稍微跟不上班級進度的,都會被調整下去。
他就屬於不停在被調整的邊緣試探的人物,要調整的話,他是稍微一個不小心,就要被調整下去的,這多丟人呀。

  這次考試,是全市統考。
學校的重視程度可想而知,打從複習開始,老姚就每天晚自習都在。
他也不隻講數學,人家是把每門課的老師都拉出來遛遛,要是實在排不開,四爺和林雨桐上去領著複習重點。

  考試也相對嚴格,高一考試期間,高二放假。
因此,騰出來的教室足夠單人單桌的。
可能是因為之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學校,考的成績確實不錯。
因此,這次考試,明顯感覺監考變的嚴格了。
外校的老師,一進教室先叫學生調整課桌的距離,保證最前面一排頂著講台,最後一排人坐進去靠著牆才行。
反正伸著腳的時候你休想夠到前面同學的凳子。

  之前每次考試,考完了林雨桐就點點四爺的凳子,要出去一起出去唄。

  這會子她坐在那,凳子放的距離桌子可近了,前胸都貼在桌子上了,腿綳直都休想點到。
這麼遠的距離……連林雨桐都覺得這種不被信任的感覺尤其叫人不舒服。

  考試的時候,你的卷子答完放在邊上,老師就敲桌子,示意你將卷子壓在下面摞著放。
想要草稿紙,舉手就行,不允許站起來,應該是怕站起來能看到別人的卷子。

  因此考了一門出來,大家就跟老姚各種抱怨。
老姚是不是跟學校的老師說也要這麼嚴格的監考別人就不知道了。
反正是因為各種的較勁,氣氛特別嚴肅。
凡是有左顧右盼的,都會被警告。

  這種氛圍你就是想坐在教室裡等著時間過去也不成,答完了,檢查完了,就走吧。
走廊裡不能留人,兩人隻能跑到教學樓的大廳等著下一門的開考時間。
不過好處也有,那就是最後一門考完,早點走,就能早點回。
而且,晚上沒有晚自習。
都開始自由複習了。

  如此一來,至少晚上可以在家看書。

  如今複習都從蕭家轉站到林家了。
蕭家地方大,但是蕭家不怎麼暖和,蕭澤忙著呢,常不常的都是蕭遙和蕭遠回家了,才把爐子捅開,屋裏暖起來沒那麼快。
不像是林家,基本是家裏從來不離人的。
而且林東來給家裏拉的炭,綽綽有餘,反正就是可著燒,一定得暖和。

  老爺子又愛熬湯燉肉的,家裏沒人的時候,基本就不去廚房了,家裏的爐子上做呢,火就一直開著呢。

  一回來,滿屋子的飯香。
老爺子忙著竈上的事,老太太戴著老花鏡在那織毛衣呢,「買的毛衣是套頭的,我不愛套頭的,老胳膊老腿的,也擡不起來,就是對襟的衣服穿著方便。

  也有對襟的呀,「您跟我姑說唄,她挑的時候就回給您挑對襟的。

  「她買的?
薄的很……」老太太搖頭,「哪裏有手織的厚實?

  李慶生拿了大蘋果就啃,「我媽都買的羊毛衫,又輕薄又軟和……您這重的……舒服?

  「還就是重的舒服……」老爺子都搭話,「壓在身上,覺得實在。

  這理論,你說這上哪說理去。

  愛那麼穿就穿唄。

  進門一碗熱滾滾的辣魚湯,馬上就是一身白毛汗。

  四爺那邊現在也還行,家裏不能說暖和吧,但肯定不是冰鍋冷竈的了。
金紅勝和宋蘭蘭常不常的是早上十點十一點才起床,晚上十二點之後才回家。
因此,四爺感覺好長時間不見這兩人了。
金奶奶出院了,家裏這不是就有人照看了。
回來沒那麼些好吃的,但家常飯是有的。
金奶奶的手藝也不怎好,但冬天這飯也好做,林家常不常的都有各種的高湯,隻要從林家要點高湯,回來燉上白菜豆腐粉條之類的,味道不會太差。
搭上餅子或是饅頭吃,熱熱乎乎的也算是一頓飯了。
那輛計程車也徹底的不開了,老爺子提前辦了退休,但這不是閑不住嗎?
跑附近一個加油站找了個活,工資另外拿一份,這兩月,日子還挺寬裕的。
金紅勝也給家裏錢的,但錢拿到手裏,兩老人也捨不得花,都知道兒子還欠著外債的,想替孩子攢著將來好還債。
你說這兩口子在外面,天天醉醺醺的回家,錢賺了多少不知道,但這開銷……著實叫過慣了小門小戶小日子的老兩口膽戰心驚。
這樣導緻的結果就是四爺除了在學校的食堂能吃到肉之外,在家裏是很難見到葷腥的。

  這人多眼雜的,林雨桐也不能總偷著給四爺拿吃的。
要是在廚房做飯還好點,但在屋裏,基本是沒機會的。
林爺爺那是做廚子的,一鍋出多少飯多少菜這都是有數的,況且,外面冷的很。
飯放到外面就涼了,冰涼涼的吃進去還不如熱乎乎的喝完米湯麵湯養人,隻能這樣了。

  林雨桐還說,這一放假,四爺才是要過苦日子了,以前還能在食堂吃點好的,放假了天天在家,豈不是要粗茶淡飯,吃到假期結束。

  「放假我就去那邊幫忙了。
」四爺低聲道,「我還賣了兩張字畫!

  其實你要是仿造雍正的字畫一定挺賣錢的,可惜無奈呀,如今的四爺不是當年的四爺了,人的心性不一樣了,這字當然就變了一些。
再想『偽造』那真是模仿的偽造了。
四爺不屑乾這種沒品的事,他是說,在裝裱店他夾帶了私貨,有人願意花錢買名不見經傳的人的字畫。
看四爺這表情,隻怕錢還不少。

  行啊!
在那邊掙點,在那邊吃,這錢等到過年的時候,也好買年貨補貼兩老人。

  林雨桐鬆了一口氣,好歹回老家的時候心裏能放心點。

  考完了,放假了。
但是假期也不是那麼好過的,卷子一張一張的,每門課三套卷子,一共二十七張卷子。
每張卷子便是一個小時能做完,這也得二十七個小時。

  所以放假之後的前兩天,林雨桐啥事也沒幹,在家刷卷子呢。

  四爺人家掙錢去了,晚上回來要桐桐做好的,「……晚上加會班有兩個晚上的空檔就抄出來了。

  哦哦哦!
你抄作業呀!

  做完就直接給他了。
而林雨桐,收拾行李,再跟林東來出去採買,打算回蘇家村了。

  老太太有點不願意,「要是年三十能回來就叫你爸接你去……」這麼說完了,好像又覺得不好,「哪怕大年初二再回去,給你姥姥拜年去。

  意思就是想叫在家過個年。

  林雨桐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應承這話,她得顧慮蘇家的感受。
這邊她還沒說呢,林東來就說了,「這得看天氣,要是天氣好,上山下山都容易……那想怎麼著都行。
要是落點雪,山上就不好走,那倒不如叫她老實獃著,省的跟著操心……」

  這就有了推脫的說辭。

  老太太點頭:「也是!
」然後叮囑桐桐,「在家獃著就乖乖的,別滿山去跑去。
這冰天雪地的,多危險呀。
別仗著熟悉地方……知道沒?

  好!
知道呢。

  各種的年貨拉了半車,林東來將閨女給送到了鎮子上。
走之前給蘇寶鳳打電話了,蘇寶鳳還是沒有親自來接,林東來也隻笑笑,知道她是不會來的,隻把孩子交給蘇寶山,「……叫她玩吧,作業在家都寫完了的……考試成績出來我去拿,回頭給你姐打電話……要是孩子想回家了,就提前給我打個電話……」

  蘇寶山點頭應著,但對那些東西:「不能要了……」

  「拿著吧,都不是我花錢買的。
頂多就是我捎帶來的……」林東來就說,「是桐桐買的。
她在報紙雜誌上投稿,稿費還不少……」

  就是總結的那些個各科知識點,然後編成順口溜,早就寄出去了,結果學期底的時候才有了回復,錢不多,一千來塊錢吧。
但兩家的年貨都是孩子的錢買的,「隻管拿著。

  蘇寶山不信,看桐桐確認。

  林雨桐指了指包:「雜誌在包裡放著呢,回去給我媽看看您不就知道了。

  那行吧!

  卸下來吧。

  東西卸在豬肉攤子上,今兒還是那個姑娘,忙活的很呢。
蘇寶山說放一下東西,人家可熱情了。
見了林東來還叫姑父,硬是兜了幾個豬蹄豬尾巴給林東來塞。

  這姑父當的不清不楚的,林東來又摸出一百塊錢來,「拿著吧……長輩給的壓歲錢……」

  然後真不敢呆了,上車就走。

  林雨桐逗的就笑,跟林東來擺擺手:「到家了打個電話報平安。

  知道了!

  這麼些東西也運不到山上去,蘇寶山得去郵局給蘇寶鳳打電話,叫蘇寶鳳打發蘇南下山來接才行。
打了電話,他帶著外甥女逛街,鎮上就半條街道,街道還是老街道。
不過是年跟前了,都要置辦年貨,街上做小生意的多了起來而已。

  林雨桐見蘇寶山在看對聯,就笑道:「不是婚事在年前嘛,咱家一副對子都不夠。
要不買筆買紙,咱們回家去自己寫唄。

  那能成嘛。

  能成!

  本娘娘字是賣不出四爺的價的,但是寫副對聯自己掛還是成的。

  逛了兩小時,蘇北和蘇寶根都下山來了:「不是說不拿人家的東西嗎?
這好些個的……」

  林雨桐留蘇寶山給他們解釋,自己拿了擦臉油,還取了一件黑色的長款羽絨服,這個羽絨服是最大的碼,穿上挺顯瘦的,她把這個給應了蘇家親事的姑娘,她也不知道人家叫什麼,反正是把心意送到了。

  那姑娘不好意思:「你看……肉也賣完了……我都沒啥給你拿的……要不,這個豬闆油給你拿去……」

  閨女的爹就臉紅,「胡說,明兒給送半片子豬肉去……」

  「不用!
」林雨桐忙道,「大叔,您這樣我都不好意思常來常往了,這豬油我覺得好,做糕點離不了這個……怪稀罕的……」

  然後帶回去的東西又有好大一塊豬油。

  山上的人過年其實不怎缺豬肉吃的,這會子還沒到村裏,就聽到慘烈的嚎叫聲,這是各家各戶殺豬呢。

  蘇家不管是蘇姥姥這邊,還是蘇寶根家,都是養著豬的。

  「咱家的豬是要留著辦喜事的時候殺呀?
」林雨桐就問。

  「明兒就殺,也不能缺了你一頓殺豬飯。
」蘇寶根說著就笑,「饞了一年了,就盼著這一天了。

  是!
各家養的豬都跟山上的野豬似得,半散養的,出欄慢,但是沒用飼料,是挺好吃的。

  快到家了,遠遠的看見站在村口的人影,林雨桐就朝上跑,蘇寶鳳站在風口等著呢。

  本以為回蘇家,可實際上沒有,東西直接被帶到了學校,學校門口的門房,蘇寶鳳將門給推開了,不敢正在裏面看電視,黑白的電視十四寸大,他搬著闆凳坐在爐子邊上,一邊烤火一邊看電視。
見林雨桐回來了,驚喜了一下:「姐!
」一下子給蹦起來了。

  林雨桐把兜裡的巧克力都塞給他:「還有不少東西,等會給你拿。

  他坐在那吃,拉著林雨桐去烤火。

  這個門房不大,小小的,靠著最裏面,是一鋪炕,炕四四方方的,也就是兩米半見方的樣子,上面鋪著被窩,伸手摸了摸,熱乎的。
炕上靠裏面還放著大門箱子,箱子裏應該是放衣服的,箱子上面是放著電視,還有鏡子梳子之類的東西。

  再就是兩張桌子一把椅子,一個闆凳,一個炕桌。

  兩張桌子,一張放在窗枱下面,配著一把修補痕跡明顯的椅子,桌上鋪著碎花布,上面很整齊的放著卷子作業本書本墨水和筆筒之類的東西,另一張放在挨著炕靠著牆的一角落,上面鋪著塑料布,桌子上放著幾個碗,幾個碟子,油鹽醬醋之類的瓶子,桌子下面有竹筐,面袋子米袋子,還有白菜蘿蔔土豆大蔥的,就那麼放著。

  屋子當中是爐子,朝外通著煙囪,燒的是蜂窩煤,許是房間小,屋裏倒是不冷。

  不過,怎麼住到門房了?
看這樣子,住了有段時間了吧。

  林雨桐面色一變,「您跟盧……」

  「挺好的。
」蘇寶鳳就笑,「別多想,這也沒什麼瞞你的。
是小勇要定親的,定的是柳葉那姑娘。
我對這親事沒啥意見……不過人家說要蓋磚瓦房……」她說著就笑了一下,「你上次給媽那兩千塊錢,媽拿去給小勇蓋新房了。

  啊?

  啊!

  林雨桐笑了一下,「給您的,那就是給這個家的,這個家裏用錢,怎麼用都行。
還分什麼給誰用……」

  蘇寶鳳點頭:「……在外面,不管誰問起來,都得這麼說。

  兩千塊錢,是一筆大錢。
就是得用的人盡皆知!

  林雨桐看看這簡陋的環境,掏了五百塊錢塞過去:「您拿著……」

  蘇寶鳳這次不要了,「工資沒欠我的,年底的時候都給我發了。
雖然不多,可這一學期也給了我八百了。
如今也正式轉正了,以後每月都有三百多,在村子裏,我跟不敢,怎麼用都是夠的。

  自己過了明路賺的錢都買成東西了,這五百還是林東來給的。

  蘇寶鳳不用,林雨桐就先裝上了:「可蓋房就蓋房,也不用住到這裏吧。

  蘇寶鳳還沒說話呢,不敢一邊吃巧克力,一邊眼圈就紅了:「給我哥蓋房子,我哥他姥姥家,他舅他舅媽,他大姨,他姨媽,親戚都來了。
還都是來幫忙的,住在家裏就不走了。
男一間女一間,他姥姥還罵咱媽了……大舅媽跟他姥姥和舅媽幹了一仗,媽就帶著我住到學校了……」

  林雨桐有點含糊起來了:「小勇哥的外家?
」記憶裡這家人住在更山裏的地方,往年也都接濟一些,可什麼時候這麼親近了?

  原配的娘家各種的親戚,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叫蘇寶鳳跟這些人住一起,伺候這些人吃喝,還得受他們的話,憑啥呀!

  不敢就說:「我爸說,給我哥蓋房說親,他這邊拿了主意,萬一不好,怕娘舅家那邊來鬧。
倒不如早早的就叫我哥的外家來看看,說是娘舅比天大,要是我哥的外家願意,那這啥事都好辦。
然後那邊就來人了,來了說隻見了柳葉姐一面也看不出好歹……又說幫忙起地基,這都住了快一個月了……」

  所以,寒冬臘月的,你們搬出來在這門房住了快一個月了?

  蘇寶鳳便道:「錢就那麼些,那幾家子在這邊住著,吃吃喝喝的,不要錢呀?
我估摸著,那兩千塊,啥正事還沒辦呢,就把五六百給花了……你盧叔那人性子倔,這些道理我都跟他說了,我說我當這個惡人,我把人給攆出去,結果他說不成,說人家不能住那麼長時間,都是小勇的至親,住個三五天的事,好茶好飯招待幾天,人家肯定就走了。
他拿那家人當蘇家人呢。
以為你姥姥你舅舅們怎麼對你,那邊就能怎麼對小勇。
這次,褶子了吧!
非得吃虧才能長記性!
」她不是很想說這些糟心事,隻一邊看閨女帶回來的東西,一邊道,「你媽也不是吃虧的性子,那兩千足夠把小勇的婚事給辦下來,到時候結婚的時候,我就不拿了,要是還不夠,他打哪損失的,他自己找補去。
我手裏的錢……年後我想在鎮子上買個院子,現在,隻要不買街面上的院子,巷子裏那種農家小院,我打聽了,才一千一二。

  原先她不知道鎮上的院子這麼便宜,也沒那兩千塊錢做打算,後來,她都打算用那兩千再加上這個學期的工資,兩千七八,在鎮子上的街面上,買個小院子。
鎮子上的門面房,那也是門面房呀。
小勇會木匠活,在自家做點傢具,修修農具,在鎮子上也能過的不差。
以後那院子直接給小勇都行,小兩口經營去唄。
可這柳垂的媳婦、柳葉的媽,這女人是短見又自私,不想叫閨女去鎮上,怕沒人照顧她,怕家裏的重活沒人乾。
所以,這給閨女找對象,人家就隻在村裏找。
村裏就這麼點人口,年紀合適,長相合適,家庭條件合適的,也就那麼三兩個。
之前看上蘇南,大嫂不樂意。
後來看上另一家的小夥子,可提出蓋房的條件那邊沒辦法答應。
最後才找到小勇,小勇那孩子實心眼,就看上柳葉了,除了她誰都不樂意。
家裏又正好有這二千塊,她的意思蓋房子沒意思,不如在鎮子上。
可柳垂媳婦不樂意,這事就作罷了。
盧大頭說婚姻大事,得叫孩子滿意,得叫孩子的親媽在那頭能瞑目,得叫孩子的親娘舅滿意……那他就去滿意去。

  林雨桐聽的彆扭極了,在不敢面前,兩人打住了話題。
說起了帶回來的這些東西都給誰什麼之類,分派嘛。

  正說著話呢,大舅媽來了,「快開門……趕緊的……」

  端了一砂鍋毛血旺進來。

  「老張家今兒殺豬,我去接豬血了,桐桐愛吃,我給端來了……」說著話,就直接放在了爐子上,能一直熱乎。
林雨桐叫了舅媽,就去抓筷子,坐在闆凳上吃起來。
不敢是不吃這個的,他不吃辣。

  舅媽就逗桐桐:「今晚是過你姥姥那邊去,還是在這邊跟你媽睡?

  「跟我媽睡。
」才應了一聲,電話就響了,辦公室的方向,出了門二十米遠之外而已。

  蘇寶鳳就催桐桐:「是你爸吧,大概是安全到了。

  還真是,「安全到了,跟你媽說別擔心。

  「哦!
」林雨桐看看錶,「那您抓緊吃飯吧,吃了飯再出去忙。

  「好!
」林東來說著就問:「你今兒晌午吃什麼?
」嘴裏吸溜吸溜的。

  「我舅媽給送了毛血旺,正吃著呢。
」林雨桐說著就朝窗外看,蘇姥姥不知道端著啥過來了,「我姥也送東西來了……」

  嗯?

  桐桐不可能去盧家,盧家也不能有學校電話的分機。
也就是說:「你跟你媽在學校住?

  「嗯!
」林雨桐把話往回兜,「門房有炕有爐子,不冷。

  才怪!

  掛了電話回到前面,蘇姥姥正在裏面說話:「……這豬皮凍分一半給大頭那邊,到底是一家人,你生氣可也不能不管那邊……再者,就不信那小勇的外家還能在這邊過年?
所以啊,大過年的,別鬧脾氣。
那邊一走,你就回去。
這事從你這裏想,那是鑽到牛角尖那也是想不通的。
可要是站在大頭的立場上想,孩子沒媽了,這婚事叫娘舅來商量,本就是應該的。
他一是為了小勇,二呢,也是怕人家戳他的脊梁骨,覺得他娶了後老婆生了孩子,就虧待了小勇。
三嘛,也想叫大家都知道,你這個後媽當的不錯。
你要是這麼想,是不是心裏就能過得去了。
再要不然,你就想,將來要是林家給桐桐找了對象,他林家要是不找咱們家提前說一聲,咱們家能應嗎?
這是一個道理,你不能一個道理隻朝著自己想。

  大舅媽卻不認同,接話就道:「他商量讓他商量去唄,沒叫他不跟人家孩子的親娘舅商量。
但這娶兒媳婦,憑啥把咱寶鳳當外人呀?
哦!
拿錢的時候知道錢進了家門,那就是一家子的。
給誰用都是應該應份的。
那這決定兒媳婦,決定蓋房還是買房的時候,怎就不把寶鳳當自家人呢?
寶鳳的話他們聽了嗎?
但凡用心聽一句,他盧大頭就不能幹這麼蠢的事。
今兒我出去接豬血的時候,還聽人家說了。
小勇的姥姥和舅媽,圍著豬圈轉悠了。
這豬不殺,不分他們大半回去,你以為人家就不會留在盧家過年了?
這人要是不要臉了,任誰都沒法子。
這事……他盧大頭跟寶鳳說了嗎?
那豬不是寶鳳喂的,豬草不是不敢幫著打回來的?

  蘇寶鳳的表情就有些隱忍,但還是道:「不會……之前我跟大頭說好了,殺一頭留一頭。
年前殺大點的,自家留上四五斤豬肉包餃子,把豬下水留下,這年也就過了。
剩下的分兩半,一半給寶山結婚做席面用。
另一半給桐桐帶回去,咱山裏的豬肉城裏人稀罕,不說給不給林家,關鍵是蕭校長那邊,得走禮,還有孩子的各門課的老師,給老師拜年去,拿點這個,是咱的心意……」小的那頭自家蓋房子的時候殺……

  林雨桐掀了簾子進去:「我帶不帶都行,去了另外買也行。

  不另外買也不行了,第二天一早,盧家那邊殺豬了,豬都被刀子捅進去了,不敢才跑回來說的,說是那邊正架著大鍋做殺豬菜呢。

  蘇寶鳳直揉額頭,擺擺手說不敢:「行了,你也別去,你爸愛怎麼著怎麼著,愛給誰給誰去……」想想也是可笑,一頭豬而已,為這個過去大吵一架,不像樣!

  林雨桐揉了揉不敢的頭,「咱以後是乾大事的人,這些小事上別計較。

  可我想吃肉!

  不敢『哇』的一聲給哭出來了。

  還是蘇南拎了一扇子排骨過來哄他:「這不是肉嘛,都是你的,可勁的吃。
瞧這點出息!

  蘇寶鳳接過來去拾掇,「今兒吃排骨燉山藥蛋,再為口吃的沒出息的掉眼淚,小心你屁股。

  林雨桐把零食袋子塞過去,「牛肉幹,吃去吧。
以後姐一周給你寄一次。
」又哄他拿紅紙裁對聯,在家寫對聯。

  蘇寶鳳奇怪:「這還練毛筆字了?

  「哦!
跟著隔壁的同學練的……」她把這事推到四爺身上。

  可蘇寶鳳卻覺得寫的真好,「瞧著比往年買的對聯上的字都好。

  這話倒是叫蘇南動心了,「那咱怎不賣呢?

  啊?

  蘇南湊到桐桐邊上,「能寫不?
還能寫多少?
你在家寫,哥出去賣去,成嗎?

  成啊!

  於是,連蘇寶鳳也隻當沒有那糟心事,在家給孩子裁紙,那邊蘇南叫了蘇北過來,兩人得把字都認全了,讀給買家聽。
沒人在乎字有多話,隻看這意思吉祥不吉祥。

  不需要寫深奧的,越是直白越好。

  另外再送『福』,送『出入平安』『六畜興旺』這些,還別說,賣的還挺好。
賣不完的,就去鎮子周邊的村子走街串巷的去叫賣。
不捨得花錢的,可以拿東西換呀,什麼麥麩,豆餅這些的,都行。
人不能吃,豬還不能吃嗎?

  因為年前幾個孩子乾的這個營生,蘇家人挺樂呵的。
掙多少錢先不說,至少孩子們都想著掙錢了。

  臘月二十八是蘇寶山的婚禮,提前三天,家裏就進進出出的人忙活了。

  林雨桐在村裏屬於沒有朋友的那種孩子,因為她出身比較異類嘛。
而且,大部分人她都認識,但都沒說過話,這也替林雨桐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隻坐在熱炕上,跟不敢玩就行了。
要說無聊那倒也不至於,滿耳朵都是八卦事嘛。

  在蘇家,多半都是說盧大頭那邊的事的,說這小勇的外家人大部分都回去了,隻小勇的姥姥還在這邊住著呢。
住著蘇寶鳳和盧大頭的屋子,盧大頭跟小勇一塊住去了。

  「那老太太厲害……一說叫走,她就哭她短命的閨女……盧大頭那人嘴笨,哪裏招架的住?
況且,人家說了,這外孫的婚事,她得親手操持,說是怕有人糊弄事……你說這糊弄事是說誰呢?
還不是說寶鳳呢!
說起來,寶鳳也不容易。
嫁過去的時候小勇有十歲沒?
可不正是不敢的年紀。
咱都是門挨門住著呢,啥時候聽見寶鳳跟小勇大聲過的話?
那是大氣都不哈一下!
是短了孩子吃了還是短了孩子喝了……那時候怎不見當姥姥的心疼外孫給外孫接過去呢?
盧大頭把他們當個人,可人家卻不幹人事……」

  說著,就有人勸蘇寶鳳:「你這次就對著呢!
就得住出來,好好治一治盧大頭那毛病。

  蘇寶鳳擺手:「無所謂,他姥姥愛住就住去唄。
橫豎那是她外孫的家,跟咱也不相乾!

  「誰說的,出了兩千塊的是你!
」就有人抱打不平,「哦!
錢咱拿了,房子是他兒子的?
憑啥?

  不敢扯著林雨桐的袖子就小聲道:「姐,我跟媽是不是沒家了?
我爸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沒有!
」林雨桐摸他腦袋,「你爸不是忙嗎?

  「忙……怎就不能問問我看看我……就不能殺了豬了,給我送點肉呀……」不敢看林雨桐,「我爸喜歡我哥……姐,你不會跟我搶媽吧……」

  家裏突然多了很多外人,父親的態度叫孩子的不理解,於是,這麼大點的孩子,一下子就失去安全感了。

  林雨桐就叫他到跟前,低聲道:「我要你們呀。
我掙錢,在京市給咱買大房子,把你和媽都接去……好不好?

  「就咱三個我就去。
」不敢攪動著衣角,這麼說。

  林雨桐一愣,這麼大點的孩子,其實啥都明白了。
她特別篤定的道:「當然了,就隻有咱們三個,除了咱們三個,還能有誰呀?

  這孩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真的?
什麼時候?

  「快了!
等你上中學的時候。
」林雨桐就道,「到時候也到城裏去念書,找那種住在學校跟前的房子……成嗎?

  成!

  一瞬間,他眼裏的陰霾就散了,重新變的沒心沒肺起來。

  回來都快一周了,直到蘇寶山結婚的前一晚,林雨桐才見到了盧大頭。

  「桐桐回來了?
」盧大頭蹲在爐子邊上,「回來就好,陪陪你媽。

  林雨桐知道人家有話說,她就要起身出去。
蘇寶鳳不讓,「外面多冷,瞎跑什麼?
」她解釋,「不是大事!
你盧叔是來商量明兒給你小舅這個禮金該拿多少的。

  盧大頭點頭:「對!
就這事,桐桐坐著吧。
」然後跟蘇寶鳳道,「你看一百成不成?

  「之前不是說了,一百行,畢竟咱們要辦小勇的婚事,錢上也緊。
但這半扇子豬肉得加上……辦席面得用,我早跟我爸媽說了……你這樣,今晚你就把肉送過去……」

  盧大頭麻爪了:「肉……那個……小勇外家怪可憐的,過年也沒錢置辦,肉給他們分了……」

  「哦!
」蘇寶鳳臉上的表情冷了,「這過年,富有富的過法,窮有窮的過法。
兩斤肉包頓餃子是過年,二十斤肉吃到正月底也是過年……可結婚不一樣,是正事!
哪家辦事之前,不是把肉提前都給訂好的……你這說沒了,明兒的席面怎麼辦呢?

  幸而自己提前知道了消息,幸而蘇家有一門殺豬的親家,要不然明兒真就丟人丟到家了!

  如今是什麼意思呢?
你前面那個老婆的娘家是娘家,我娘家就不是娘家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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