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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財人生之新征程》406|故國神遊(67)三合一

斂財人生之新征程 林木兒 9377 2024-05-14 14:24

  故國神遊(67)

  弘旺是看見錢盛帶著棟喜朝後面去,才摸過來的。

  差事不差事的這個還不算是太要緊,主要吧,在書院這日子實在是太難熬了。
他在商院,做生意那一套,他覺得他會,但是他不年輕了呀。
接受新事物可沒有年輕人那麼快。
現在學的東西以前壓根就沒聽過的。
說實話,他是學的真挺吃力的。
這把年紀了,腦子不夠用了,記性也不好了,幸好考試的時候死記硬背的東西少,隻要理解正確也都給分的,要不然他估計次次都得不過線。
這得虧生在皇家,打小受到的教育底子在那裏擺著呢,見識自然也比一般人多些,這些都是那些寒門上來的人比不了得。
要不是這些給他一點底氣和基礎,他還真有可能次次都考個倒數的。
當然了,除了學的不好之外,其他的還是很舒服的。

  免費吃住,月月都用補貼拿回家。
自家兒子的俸祿更高,早就在外城置辦了院子和鋪子。
這些東西租出去,家裏的開銷是足夠的。
自家兒子手裏那幾個錢,聽說最近又想去關外買莊子。
這孩子現在的消息靈通,想來是不是關外有什麼新的動向。

  他想的挺好的,也想去關外。
兒子留在京城就行的。
他把老婆小妾一帶,過去好歹在那邊生活過,其實還是能適應的。
今兒來他就是想聽聽信兒。

  但他四伯留他吃了點心,喝了兩杯茶,就直接攆人了:「後兒就是月考了,你能過?
」言下之意,回去看書去。

  弘旺比較懵:「四伯,不是聽說現在有實習那一說嗎?
最近大家可都聽到這個信兒了。

  因為之前說的在書院的學習時間不到,但眼看這路政署要起來了。
那當初說的那一套還算數嗎?
很多人這麼想的,想著當初說的那麼嚴格,現在還不是說放手就放手。
結果後來聽說,還有實習那麼一碼事。
每個人都得實習,實習期間的實際操作也算是考核的標準。
若是在書院考的好,但是實際操作不行,也一樣不能合格。

  這一說,學生們不在這事上質疑了,但卻開始憂心將來的實習崗。
據說這個實習跟之後的任職有直接的關係,這牽扯到大家的前途,一時間,私下也是議論挺多的。

  他這不,一看到連棟喜都有安排了,他這個被大家知道的——晚輩裡最被四伯喜歡的侄子難道不該被安排?

  四爺擡眼看他:「你想當差了?

  是啊!
再是舒適,也沒有出去自由來的得人心呀!
他被關過,所以心裏對這種被變相關起來的境況微微有些抵觸。

  於是,他就帶著祈求的眼神看他四伯,「侄兒現在真是腦子快跟不上了。
隻要能出來當差,您讓去哪裏就去哪裏,您讓幹什麼活兒就幹什麼活兒……哪怕跟之前一樣,去守大門去,侄兒也願意。
」說的信誓旦旦的,恨不能賭咒發誓。

  四爺看他眼巴巴的,就狀似隨意的道:「洋人的事務,你去管吧。
以後跟洋人打交道的時候越來越多,總得有人去管。

  弘旺比較懵,「我去理藩院嗎?

  「不!
」四爺用你小子是不是傻的表情看他,「你去廣州,現在隻有那邊一個口岸,那就現在廣州設立一個洋務處。

  這是要把洋務從理藩院分離的意思吧。
所以,四伯叫自己出去是為了霍開一條口子的。

  弘旺還比較高興,廣州繁華,貿易往來頻繁,關外怎麼可能與之相比?

  剛高興完,就又覺得不對。
趕緊追問了一句,「洋務處都管哪些呀?
」跟理藩院肯定有衝突的地方呀。
像是人家路政署,雖說以前歸工部,但是因著這玩意太燒錢了,工部恨不能一把推出去,沒人要,燙手的山芋。
路政署是那種遇到問題能自己解決的自己解決,在銀錢上捉襟見肘的,但是自由度上很高啊。
自己這邊怕是不容易。
為啥呢?
因為瘦田無人耕,肥田大家可都盯著呢。
廣州那地方誰不知道啊,肥缺中的肥缺。
洋人事務又是肥肉最厚的部分。
不知道多少人眼紅呢?
理藩院要是捨得這塊肥肉才怪。
自己遇事人家未必幫忙,自己在那邊要是肥了,那理藩院也不能幹啊!
所以,這壓根就不是什麼好差事。
夾縫裏行事,考驗技術的很。

  四伯您是把侄兒架在火上烤呢!
您這不厚道呀!

  他四伯似笑非笑的道:「之前跟你提過,皇家銀行的事你還記得?

  記得!

  「讓肅英額去做。
」四爺看他,「明白把你放在廣州的意思了嗎?

  弘旺一臉迷茫:「……」我應該明白嗎?

  四爺輕笑一聲:「你要是實在想不明白,朕換個人去廣州?

  弘旺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得,「那不用!
您叫侄兒乾的事那侄兒肯定好好乾呀!
想的明白得去,想不明白也不耽擱侄兒為四伯您效勞呀。
您看您把侄兒想成什麼人了……您放心,隻要您去,侄兒立馬就能動身,咱就這麼說定了,不能改了。
」說著就起身,腳下利索的朝院子外面去,「不早了,您歇著。

  然後利索的跑出去了。
跑出去連著琢磨了好些日子,也沒發現自己去廣州跟兒子要去皇家銀行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他很懷疑自己是被自家四伯給忽悠了。

  路政署的事朝廷正在醞釀,主要是對這個路政署的級別產生了爭執。
有些人說這是大事,至少得是個二品的衙門。
可有些人卻道,頂多也就四品。
因此上,各種聲音爭執不休,有點難產的勁兒。

  倒是銀行和商行,因為隻打著皇家的招牌,因此真的沒有掣肘的。
乾隆一表態,人員一調撥,基本就齊活了。
再給兩個辦公的地點,行了!
去辦差吧。

  此時,大家才知道肅英額和棟喜被委以重任了。

  肅英額這個大家還能理解,畢竟在書院這麼長時間,對此人多少還有些了解。
但是棟喜,哪裏冒出來的?
有些人甚至不知道書院還有這麼一號人物。

  什麼?
人家出身宗室?

  別逗了好嗎?

  沒人逗!
真的。

  很多人不知道棟喜有什麼本事被看上了,還自行腦補,便提起了九爺:「那位商通南北西東,就沒有他不做的營生。
做生意嘛,別的不要緊,緊要的是路子。
」覺得棟喜被看中是因為繼承了九爺的商業遺產。

  棟喜呵呵兩聲,糟老頭子有個屁的遺產。

  這話才落下,就有人求見,是弘政打發來的人,給了棟喜一個小黑匣子。

  什麼東西?

  棟喜打開,裏面是幾本已經泛黃,甚至因為潮濕蟲蛀而破舊的不成樣子的書冊,打開看了,是阿瑪留下的手劄。
他從頭翻到尾,沒有什麼敏感的東西,完全是做生意管理下面這些管事的一些心得。
有些記得很認真,有些記得很潦草。
偶爾一天心情好的時候還會嘲諷一下他四哥那個窮酸。
然後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會罵一下他八哥是個吞金獸,銀山銀海都填不滿。
而比較日常被提起的是他十弟。
那手劄冊子了,或是邊上寫一句『得叫從南邊給老十捎帶一套傢具』,或是夾縫了記一句『萬壽節備禮兩份,一份分予吾十弟』。
諸如此類三兩頁就能見一條。
雖然他不知道為啥自家阿瑪管了十叔送禮就罷了,甚至連過日子日常用的東西都得操心,但是吧,這麼多銀子,不管是被八伯索取的,還是主動貼補給十叔了,這都不難看出,自家阿瑪其實才是他們這些兄弟們裡難得的實誠人。

  四伯對人好,可最起碼有個是非對錯。
再是親近的人,犯錯了就不行。

  可自己阿瑪呢,對人好那就是好。
管你前路是錦繡前程還是萬丈深淵,不離不棄。
十叔都能在那種情況下順利脫身,活了個壽終正寢,為什麼阿瑪不行?

  人啊,有時候太實誠了,就是罪過。

  當年那個他沒見過的,曾經意氣風發的九爺,彷彿一下子從冊子上走了下來,那般的鮮活,鮮活的他鼻子發酸,眼淚不由的濕了面頰。

  他要是活著,是不是也盼著他的後人能站在人前,挺直了脊樑,就像是他一樣,帶著幾分囂張與輕狂。

  棟喜靠在椅背上,擡手捂住眼睛,哭著哭著,便不由得輕笑出聲。
囂張與輕狂就算了吧,這不能賴後人不爭氣。
怪隻怪糟老頭子敗了,把後人囂張和輕狂的資本都給消耗沒了。
要麼人說,十分本事用七分,留下三分與兒孫呢。
連囂張與輕狂都是一樣,這東西,他一個人佔完了,後輩就真的沒有了。
不過挺直了脊背,還是做的到的。

  在皇家,起起落落,這是常事。
在離皇家權利越來越遠的時候,那些起起落落便不用再擔心了。
活出個樣兒來,做點別人都做不到的事,別把糟老頭子的招牌給倒了。
這也許就是他真應該做的事吧。

  他啪的一聲,合上盒子,認真的收起來。
不就是商行嗎?

  乾!

  要人沒人,要本錢沒本錢,他直接去找他四伯。

  到的時候肅英額也在,這會子他端方的像個君子的臉上全是那種不可置信,也不知道四伯到底給他說了什麼。

  棟喜左右看看,見沒人攔他,踟躕了一下就又朝前挪動了點。

  然後就聽四伯在那裏說呢,「……從無到有,哪裏有那麼容易。
你先得叫其具有儲蓄功能才行。
怎麼樣叫人家把銀子給你交你拿著,那是你接下來要做的事。
我記得之前交你跟那個票號出身的學生學過?
回去多請教一些。
另外,人可著你先挑。
以後啊,我們要做的是金銀攥在手裏,用紙幣代替不方便攜帶的金銀……所以任重而道遠……」

  說了很多,肅英額認真的聽著,隻聽不走,他等著最後的結論了。
看是不是能再支援點其他的什麼也行啊。

  這種姿態叫棟喜愣了一下,然後就有點明白了,四伯這是在耍賴。
白手起家是啥意思?
棟喜看著兩隻空空如也的手,他好像有那麼一點明白了。

  這個時候,他就覺得,哪怕有一肚子的話,這會子也可以不用說了。
連肅英額做銀行的,什麼都沒有要到,他就更不可能要到什麼了。
因而,這個口也就不用開了。

  那邊四爺還挺和藹的,對著棟喜特別有耐心:「有事就說話。

  棟喜呵呵的,然後搖頭,「侄兒來是跟您道別的。
想先去廣州熟悉一下情況,見一些洋商人再做決定不遲。
另外,言院那邊侄兒得挑幾個人一道兒走。

  可以!
去吧!

  等人走了,四爺才跟肅英額道:「給你寫的條子在裏面放著呢,拿著這個進宮找皇上去。
你要的打底的銀子撥給你。
但這銀子隻能放在朝廷的銀庫……」

  知道,他現在啥也沒有,銀子給他他也沒地放去。

  他的心落到實處了,其實剛才當真嚇了一跳,好好的說話呢,結果突然話風一變,言語裡的意思竟是不給銀子了。
他沒有反駁老聖人的習慣,老聖人說啥他聽啥,然後誰知道弄了半晌,那些話是說給棟喜聽的,那麼今兒叫自己來就是為了堵住棟喜的嘴的?

  看來朝廷是真挺窮的呀!

  等肅英額也走了,林雨桐才問:「真不給棟喜一點本錢?

  「不用!
這小子擅長空手套白狼。
」再說了,皇家的招牌就是最大的本錢,要什麼本錢?
什麼貨隻要他要,有的是人賒給他。
要是有本錢,用誰都行幹嘛把這小子拎出來。

  但是棟喜此刻還沒覺得他四伯耍他,因為錢盛出去的時候,告訴這位棟六爺,像是玻璃啊,藥品啊,絲綢布匹包括瓷器,這些東西都是隻要他去,隻管拿貨。

  棟喜還挺感激的,可從裏面出來沒走到家呢,就反應過來了:這些話是老聖人提前交代錢盛的,也就是說從一開始真就沒想過給自己本錢。

  棟喜就覺得吧,阿瑪那手劄裡偶爾出現的牢騷真對:四伯真是個又寒酸又摳唆的人。

  但不管怎麼說,事都開始有條不紊的辦了。
書院打從這個新學年開始,就各種的熱鬧。
先是新生,新生這邊還沒適應條件呢,然後發現還有大半年才能畢業的,這會子已經開始陸續離開了。

  書院和儒院裏大齡班,基本都出去了。
他們現在歸文管署!

  文管署有自己的衙門,雖然逼仄,但地段還不錯,能跟大衙門比鄰這就很好了。
至於說地方不夠,沒關係,我們把衙門的分理處設立在書院左近的地方。
如今他們這種衙門真就屬於比較有格調的衙門了。
清是清閑,貴是有錢。
真的,屬於特別有錢的那種。
刊印的東西免費了一段時間之後,開始訂閱了。
一年雖然也就二三兩銀子,可架不住官員體系龐大呀。
戶部管著俸祿的,這玩意屬於必須訂的,因此銀子直接從戶部支取。
再加上零散的賣出去的,現在不說各地的書商賺的,就是京城,也出現了零散的賣家。

  然後肅英額從書院裏點了人手,人一帶,也忙去了。

  與之相比的棟喜反倒是比較低調,人抽調了幾個,但是什麼時候走的,誰也不知道。

  弘旺去了廣州,蔡新的任命也終於下來了,緊隨其後,去了福建。

  書院裏的新生,就這麼看著一撥人連著一撥人,說走就走了。
到了最後,好些寢舍都空出來了,才發現這裏好些人被安排幹啥去了,他們都不知道。

  而路政署這事吵了一段時間之後,也把乾隆給吵煩了,「臨時衙門,不著急定品級。
直屬朕管轄便是了,跟眾愛卿無關。

  說是這麼說的,但其實,還是給定了路政署得有尚書一名,侍郎二名……跟六部並無不同。

  可這個尚書的人選,乾隆也是思量了很久。
其實若隻是為了品級的話,他早一錘定音了。
之所以由著他們吵,是他壓根就沒想到這麼重要的職位,能交給誰。

  傅恆,可以兼任尚書。
顧不過來沒關係,具體的事情由下面的人乾。
但這個要緊的位子,得強有力且忠心的人兼著。

  而隻有傅恆還不行,他發現,現在新學那邊,宗室的人都在人盡其用。
可隻有兩個人,說起來並沒有得到重用。

  而這兩個人,正是自己已經成年的兒子:一個是大阿哥永璜,一個三阿哥永璋。

  在宗室裡他們該是最耀眼的人才是,可是這兩個孩子太默默無聞了。

  不僅他們,就是幾個小的裡,也沒有與哪個表現的叫人驚艷。

  他第一次意識到了,讓皇子們跟別人一起念書的壞處。

  如果脫去身份的光環,他們並沒有比誰聰明多少。
當然了,這些皇子裏,除了永琅。

  小的還好安排些,如今再想法子還來得及。
但是,兩個成年的阿哥……太不爭氣了。

  雖然自己之前罵過,但不待見不等於說養廢人呀。

  可是天地良心,四爺對這兩孩子是真有安排的。
永璜接了弘曕蓋房子的活,現在還在擴建的書院,包括醫館,星象台這些,都是永璜在負責的。
這孩子屬於一闆一眼的性子,人很老實,好處就是這樣的東西上手了,他容易鑽進去,且沒膽子做出偷工減料的事來。
這麼大的幾個工程,他一天也沒閑著。
大事小事的天天有。
他皇阿瑪又不叫他出頭,他在不在這種可有可無的事上鑽一鑽,找到那個無可替代的位置,那以後他還能幹點啥?

  而且,現在他還正在籌備蓋一個藏書閣,收藏天下所有的書籍。
哪怕是□□,也該放在藏書閣被禁起來。

  他是真挺忙的,兩耳不聞窗外事說的就是他這樣的。
管書院裏誰去誰留,反正跟他也不相乾。
光他手裏的活忙完,沒有成十年都乾不完的。
他對現在的狀況很滿意。

  而對於永璋,四爺是這麼安排的。
這半年裏,不停的叫他走訪鏢局,走訪驛站,再看看來往的書商,四爺是想籌備郵局,而永璋為其擇名——書信館。

  乾隆本是帶著一腔疑惑來的,但一聽他阿瑪和他兒子的奏對,便覺得有些欣慰。
各自能獨立的去做一件事,皇阿瑪對孩子們是用了心的。

  這兩個是大了,沒在書院呆多久,然後當差了。
可現在剩下的小的,乾隆覺得叫這麼著學下去也不是辦法。
一直比不過人家,把孩子那點驕傲都打下去了。

  他試探著提出他的想法,「他們可以在宮裏學,學一樣的科目……」至於那麼比成績就不用了吧!
咱家孩子生來就不一樣,也犯不著比成績,「每日在宮裏的將課上完,再過來上選修課……」

  可以把上書房挪到園子裏,方便幾個皇阿哥進進出出的上課。

  乾隆說著就道,「他們小,很多東西也最容易被人引導偏了。
」在這裏沒有尊卑,但若不分個尊卑,他們的身份又是什麼?
出身給他們資本,他們得以這份資本為傲,可在這裏,他們身上的傲都快被磨沒了。

  這不是他樂意看到的。

  四爺轉著手裏的茶杯,想說什麼到底沒言語,沉默了半晌才道:「你想的也有道理。
再則,皇子學的跟別的學的還是該有差別的。
你的顧慮是對的,把幾個孩子接回去吧。
若是有願意帶走的陪讀,也一塊帶走……」

  「皇阿瑪,永琅也能進宮一起……」

  「他也不是皇子,有些東西不學也罷。
不是什麼身份就不要給什麼身份的東西,免得生出妄想來。
這對誰都不好。

  乾隆心裏大鬆了一口氣,覺得他的什麼想法他皇阿瑪其實都能理解。

  可回去一琢磨,這話裡好像也有話,他仔細的琢磨了琢磨,心裏就有數了——十二阿哥!

  這個嫡皇子存在,叫皇子們紛紛不敢出頭。

  所以,這些孩子是真學的不好還是假學的不好,他這個阿瑪都不好判斷了。
皇阿瑪是明白這一點,所以哪怕都學的不好,他也從來沒說過這些孩子。

  是這樣的想法嗎?

  是!
一定是的。

  說到底,皇阿瑪還是對親孫子疼愛的過了,怕折損了任何一個。
哪怕答應了自己帶皇阿哥回宮學,卻也提點了自己,這是叫自己防備著將來出現不可控的局面。

  不得不說,他想的還挺多。
這猛的一變故,把皇後嚇壞了。
她緊張永璂,緊張到無以復加。
總覺得皇上此舉,是沖著她來的。

  但不管怎麼緊張,該來的總算來了。

  愉妃在宮裏直念佛,好歹大家都一樣,她的五阿哥終於不那麼特別了。

  而皇後病急亂投醫,不僅把佟氏往前推,還把之前那個惹事的戴佳氏推給了皇上。
這姑娘比佟氏年輕,比佟氏鮮嫩,比佟氏長的不知道要好多少……這樣的美人,乾隆哪裏有拒絕的道理。

  不過這點事在京城裏每日都有新鮮變化的氛圍裡,並沒有多少人關注便是了。
等再次關注到這個女人,那都是五年之後的事了。

  一晃五年,是乾隆二十二年。
這一年一入冬,天氣驟然的冷了下來。
京城這地界,滴水成冰,雪卻一直也沒下來。

  可哪怕天氣再冷,京城裏也是熱鬧非凡。
更因著農閑了,周圍的百姓都閑下來了。
有事沒事的,都愛到進城裏來轉轉。
如今不同以往了,街上幾乎是見不到叫花子的。
叫花子們如今都有地方去了。
還記得原籍的,朝廷幫著送回原籍,有公養田,一個人三五畝地不等,分出來一畝種上紅薯,基本保證是餓不死人的。
多出來的或是種點細糧,或是菜蔬,便是遇到收成不好的年景,也餓不死人。
不記得原籍的,都去關外,那裏分的田地更多。
過的日子現在都差不多,餓不死人,但銀錢還是沒有——大部分人家肯定還是窮,兜裡摸不出三五個銅闆來。

  但這也得分在什麼地方。
就像是京城附近,可以說是相當的富了。
修路的從京城開始修起,往四面八方延伸。
隻要有富餘的勞力,儘管去。
身強體健的,還能長期乾。
登記造冊,月月有固定的銀錢拿。
不富裕吧,但養活妻兒老小還是行的。
真要是遇到意外,給的補償也豐厚。
因此,周圍好些人家都樂意去。
男人出去做工了,有時候三兩月都不見回家的。
女人們在家不敢農活也不行。
孩子們都有義學可以上。
雖說是三年,但這三年之後還能往上考的。
縣裏有更高的義學,州府更高。
在州府若是學的好了,還能往京城考。
但若是出門做工的話,上過義學的人家就更樂意要一些。
所以,有些錯過了入學的年紀,都十四五了,都賴著非去聽聽不行。

  這樣的人家,女子算是半拉子頂樑柱了,最是見不得張嘴閉嘴就是女德女訓的。
不讓拋頭露面怎麼著?
你養我們呀?

  以前備受敬重的老秀才們,換不過思想,倒成了村裏一些潑辣女人們言語攻擊的對象。
不僅沒有尊重,奚落的時候更多。
逼得這些讀書人喝點酒就哭就罵,罵現在這世道人心不古,有傷風化。

  這樣的話一叫人聽見了,就招緻更多的謾罵。

  如今還不足性?
以前那麼些孩子,一年能給家裏的老大添一件就算不錯了。
大的穿新的,小的撿大的舊衣裳穿。
為這個,孩子們之間大打出手,怨怪大人偏心。
現在是真不用了。
布匹現在真不算貴,還都是一水的棉布。
質量當然有差別,但是價格下降的多,有些孩子再野地裡採摘點藥材啥的,一年四季的衣裳也都自己掙出來了。

  因此,滿大街看看去,都是穿的至少都算是齊整的人們。
大冬天的出門,便是衣裳不體面,但也算厚實。
棉花也不缺的。
據說是皇家商行從印度還是那裏一年到頭的往回運棉花。
洋人的棉花好像還便宜。
農家種的棉花多了,一年剩下幾斤十幾斤的,一家老小厚厚實實的值班兩身棉衣的錢也總還是有的。

  街上的女人越來越多了,穿的也鮮艷了。
各色的布,裁成衣服穿在身上,冬日裏仿若也添了一抹春色。

  街邊的小吃攤子熱氣蒸騰,遠遠看起,到處都是人間煙火氣。

  從另一條街上拐出來一輛馬車。
這馬車沒有了轔轔之聲,那樣的黑色輪子壓在每日都得潑水的黃土路面上,一點聲響也沒有。
若不是馬蹄還有響動,都不會知道有馬車前來。

  如今這條路,是這兩年路政署改建過的路,人在兩邊行,車馬有車馬的道兒。
馬車上掛著鈴鐺,若是趕的急,前面有人或是車就得提前提醒,拉動響鈴。

  這樣的馬車現在還不多,非富即貴才用的起。
因此,好些人袖手在邊上,就看路上的馬車,說這是誰家的,那是誰家的等等。
今兒這一輛馬車有些低調,車身上並無一絲裝飾。
車轅上坐著個挺拔的青年,他搖了鈴鐺,路邊的人都回頭看他。
就見一孩子再馬路邊玩耍,而那一片,正好是劃出來要停馬車的地方。
邊上的大人趕緊把孩子拎起來,卻對馬車上的貴人並不懼怕。
欠身表示道歉,然後拉著孩子走了。

  馬車停了下來,青年問裏面:「爺,您等著,我去買吧。

  「不用!
」車簾子被拉開了,裏面來一個介於少年和青年之前的小夥子來。
說他是少年,他的身量明顯高的多。
說他是青年,他臉上明顯還有些稚氣,隻是氣質更沉穩內斂些。
倒一是不知道他的年歲。

  少年腿長,出來直接從馬車上躍下來,姿態灑脫。
他一身錦袍,外面是一黑鬥篷,披在身上越發顯出了幾分貴氣。

  做小買賣的都趕緊回攤子上去了,這是有生意上門呀。

  少年去了烤栗子的攤子,拿出了一張小票,「要一斤。

  小商販人家,看見這小票不僅沒惱,反而是歡喜的很。
用這個小票去指定的糧店布店買糧食布匹,能買到平價的。
價格比市面上的低一成。

  這種票,得去銀行換。
用家裏的金銀去換,但說實話,真金白銀換成紙,大家也沒法信呀。
因此,一邊是想佔便宜,一邊又不敢真都給換了。
好些人家都是去買糧食買布的時候,才去銀行兌換一點。
他這種做生意的,當然願意收這東西。
然後當天就去換了糧食回家,這些東西都是家裏過日子要用的。
也不怕吃虧的。

  因此他就比較熱情,稱頭都翹的高高的了,這才道:「您瞧好,一斤一兩了都快。
咱這稱您放心,一點問題沒有。

  這少年就笑,「每日都有人來查稱的吧。

  小販就道:「這是好事,咱們賣東西,可家裏也買東西不是?
咱也不坑人,也不想被人坑是不是?

  是啊!

  少年拿了闆栗,又朝前走了走,進了一家蒙人開的羊肉店,稱了生肉和燉好的肉各幾斤,這才從裏面出來了。

  青年在馬車邊接了,「主子,您何必親自去?

  少年就說著青年,「安喜啊,你該成親娶個媳婦了。
這不解風情的樣兒,誰家姑娘嫁你呀。

  青年臉上帶著幾分無奈,「主子,您又來。
我不說了還不成嗎?
」他知道,闆栗是給蔡姑娘買的,肉是給老聖人買的。
因為昨兒老聖人說,想吃羊肉餡兒的餃子。
這一說,把老娘娘也給勾起來了,說是想吃人家清燉的羊肉,回來涼拌了吃。
這不,主子給記下來了,今兒專門饒了一圈,過來買來了。
這一家的羊肉貴,但是不疝。

  兩人說著話,就發現邊上的路人都朝這邊大路上看,看什麼呢?

  一扭臉,就見一腰上纏著黃帶子的少年騎著一輛自行車奔過來了,速度快的很。
到了馬車跟前,卻蹭一下捏住了剎車,「端貝勒,你也出來轉呀?

  來人正是四阿哥永珹。

  弘暉點點頭:「四阿哥也出宮了?

  永珹笑呵呵的,他一隻腳點著地,一隻腳踩著車,瞧著嫻熟的很,「正想出城去呢,不想遇見了你。
那要不一起?

  「那不巧,我還得去買點東西,四阿哥先行一步,書院見也是一樣的。

  永珹也不強求,擺擺手,「那我先走了。
回見!

  腳下一踩,車就出去了一大截。
後面的太監和護衛騎馬跟著,不敢太遠也不敢太近。

  弘暉皺皺眉,上了馬車。

  安喜就道:「爺,這位阿哥爺太狂了。
」大街上那般騎車,有些過了。

  弘暉坐在馬車裏,放下簾子,外面的安喜並不能看清裏面人的神色,便不好說話了。

  「走吧!
」弘暉在裏面道,「那是皇上的阿哥,不要妄自非議。

  「爺您也是皇阿哥……」安喜直接接了一句。

  弘暉輕咳一聲,安喜再不敢說話了。

  馬車從城裏出去,外城跟內城現在瞧著並沒有太大的不同。
一樣是人聲鼎沸,處處喧鬧。
這一段路走的特別艱難。

  結果才把熱鬧處過了,前面便有人擋住了路。

  安喜低聲道:「四阿哥在街邊吃火燒……伸手攔咱們的馬車了。

  弘暉輕笑一聲:「才多大的年紀,就都坐不住了……也好,停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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