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財人生之新征程》126|歡喜人家(14)三合一
歡喜人家(14)
林雨桐帶來的東西很全,兩個大小夥子累的齁齁的才把行李給帶回來。
「妹兒,你這都是啥東西呀。
」蘇南累的大喘氣,蘇寶鳳給倒了一瓢水遞過去,他喝了小勇喝,喝了就喊林雨桐,「看看少了什麼沒?
」
沒少!
就這麼些了。
都是好東西,「我先拿給你和小勇哥的。
」一人一套牛仔服,一人一套運動服,一人一雙皮鞋,一雙運動鞋,連襪子都是整打的,再一人一個黑色厚實的羽絨服,「都要說對象了,過年說不的就得相親,我都是按照尺寸給買的,進屋先去試試去唄。
」
蘇南不客套,喜歡牛仔服,「我看城裡人都穿這個呢……好看!
」
「我覺得運動服舒服,幹活利索。
」小勇憨憨的笑,捧著衣服往蘇寶山那邊的屋裡去。
大舅媽嘖嘖有聲:「咱們桐桐還真是有心了,這南南的腳長了一碼,我還怕小,結果這孩子買的大了一碼半,還有餘頭。
」
「鞋買的好?
舅媽,還有更好的。
」林雨桐把平底的靴子,健美褲,毛衣羽絨服啥的一股腦往出拿,「這個是給您的,這個是給我媽的,這個是給小北的……」小北叫蘇北,是大舅家的閨女,比林雨桐小一歲,如今在縣城上初三呢。
「……這個給我姥姥……沒那麼花哨……都是暖和的……」給姥爺大舅小舅,還有盧大頭,買的東西差別不大,他們更喜歡實在的,什麼大頭鞋,勞保鞋,勞保用的大棉襖,大棉褲,手套帽子,是那種冬天半夜出去澆地都能穿的玩意,結實又耐用。
小舅還沒回來,但一家子這個和樂,就是盧大頭的話也多起來了。
這種沒拿他當外人的感覺,心裡覺得還不賴。
吃飯的時候,蘇寶山才回來,弄了兩隻兔子,「晚上給燉上。
」
他上他老丈人家幫著幹活去了,那邊村裡聽說這邊的事了,人家給帶了兩隻兔子。
林雨桐隻在蘇寶鳳的信裡知道這位小舅媽,說是被退了幾回親,年紀耽擱大了,要不然不能輪到小舅身上。
話裡話外的意思,長的也還不差,中等的身材雲雲。
這次回來,考慮了給帶點啥,最後想想,給帶了件蝙蝠衫的大紅毛衣,這個不挑人,就是特別胖的也能塞進去,要是瘦了穿上就更好看了。
又給帶了紅圍脖,紅紗巾,這個年前年後結婚的話,都能用的到。
再就是擦臉油之類的,她給小舅道,「都在你屋裡放著呢,回頭給送過去。
」
小舅就擼外甥女的頭,「咱們孩子才去了幾個月,這都啥都明白了。
」可這麼周到,是那邊對孩子不好嗎?
他臉上就不高興,「老實說,你爸對你好著不。
現在家裡沒別人,你就說老實話。
」
「真好著呢。
」是真挺好的。
半夜回來給她帶吃的,衣服感覺都不用下水洗都換的過來,這不能瞞著蘇家人,說了才都放心,「……還有,我爸的存摺我收著呢,家裡掙了多少錢,用了多少錢,都用錢幹啥了,我都清楚……」
那這就真不錯。
現在人這認識就這麼淳樸,好不好的,真金白銀上說話。
晌午吃了晚上吃,一頓挨著一頓。
吃完了飯了,盧大頭回去的時候跟蘇寶鳳說,也別回去了,陪桐桐呆著吧。
上級檢查完了,學校給孩子們放了兩天假。
今晚上,蘇寶鳳留在了蘇家。
之前為了蘇寶山結婚的,用林東來給的兩千塊裡的錢,給院子裡蓋了兩間抱廈。
不過廈房還濕著呢,不能住。
老房子的話,姥爺跟蘇寶山去住了,留下閨女外孫女跟老太婆住。
外面風呼號著,山裡的風特別大。
不敢沒跟盧大頭回去,去跟小舅舅住了。
這邊就住著祖孫三代女人,蘇寶鳳才敢問一點私房話,她的心一向細緻,就問說,「你掙的錢都給我們直接拿回來了,在學校掙的都捐出來了,你這次回來帶的這麼些東西,小一千塊錢呢,誰買的?
你哪還有錢買這些?
」
林雨桐就笑,拉著她的胳膊搖啊搖的,「這也是我爸的心意。
你們養了我容易嗎?
那兩千塊頂啥用?
他要給,又怕你多心。
不給吧,他心裡過不起。
你不知道,一說我要回來,我爸開車出去買東西的。
本來連那個臘肉香腸這些東西都要我帶的,我硬是沒拿。
我不是不說實話,實在是我盧叔在這兒,你又那樣那樣的給我使眼色,我怎麼說呀?
」
蘇姥姥鋪被窩的手就一頓,這才扭臉說閨女:「你也別隻顧著學校這頭,家還是得顧著些。
」
「知道!
」蘇寶鳳就道,「這不是到了最緊要的時候了嗎?
人人都盯著我轉正的事呢!
你想啊,我這才幹了多長時間就要轉正了,人家幹了好些年的怎麼想?
鬧起來怎麼說?
到時候盯的人多了,這事情就不好辦了。
你得拿出成績叫人無可指摘。
我這要帶的娃娃們,一考試就排在全鎮那麼些小學裡的前面,那誰說啥也沒用。
我這轉正了,家裡的日子不就好過了。
月月有工資不比在土裡刨食強?
小勇這眼看要成年了,可不敢還小……這以後……媽,你想過這以後嗎?
家裡就那一院子,我這個後媽婆婆能跟小勇兩口子一個院子過日子?
能跟他們一個鍋裡吃飯嗎?
大頭當然是希望一下子團團圓圓的,但有兩個兒子,且兩個兒子還不是一個媽生的這種情況下,這麼做就是犯蠢。
但他這人軸啊,婆婆媳婦都難相處呢,更何況這種情況。
可要分家吧,一是大頭現在還不怎樂意,甚至從來都沒想過給小勇成家後叫兩口子單過……上次說起給小勇介紹對象,人家還跟我說,要在院子裡起房子,先蓋東邊,夠小勇住的。
等將來不敢結婚的時候,再蓋西邊……等不敢結了婚,將院子從中間砌牆……」
盧家的現在的房子是蓋在東邊的,不過是蓋在了後面。
如今說的是給東邊的前面蓋房。
前面給小勇兩口子住,那後院是老兩口的?
所以,盧大頭的規劃裡,以後他跟蘇寶鳳是要跟大兒子過日子的。
在小兒子成親之前,好像也沒有要分家的打算。
這就很糊塗了。
蘇寶鳳搖頭:「……他是認準了理,八匹馬也拉不回來。
但我不能讓日子這麼過呀。
他想的太當然了,想跟小勇兩人努力,供養不敢上學,一家人擰成一股繩。
可這兩股就是兩股……再說了,小勇便是樂意,人家將來媳婦也樂意呀?
人家也有自己的孩子……這些話,我要是小勇的親媽,我怎麼說都沒問題。
可我這是後媽,怎說呀?
人家得說,小兩口剛成親,做父母的不說幫襯兩年,不扶兩把,隻想著日子舒坦,這後媽就是後媽,把孩子早早的踢出去自己過了!
到時候還得是我的錯。
你說現下怎麼辦?
不過想想也是,現在這宅基地不也花錢買嗎?
買了宅基地,就得平整得蓋房,還得說親娶媳婦,算下來不是小數目。
他沒錢又能拿啥給兒子分家?
我就尋思了,我這得轉正,這轉正了很多事就好辦了。
比如那院子,可以不蓋房子,就把那個給小勇。
我呢,帶著大頭和不敢,就住在學校的宿舍裡。
攢兩年錢,在鎮上買個小院子……這山溝溝裡,明顯就不成嘛。
要是能調走,那也好。
省的在村裡是非多。
到時候在外面給大頭找個活,哪怕是掃大街呢,我倆的工資養不敢沒問題的。
將來老了,哪個兒子也不跟。
大頭隻要上學出去了,就不會回來,人家在城裡買房。
鎮上的房子……要是小勇兩口子對我跟大頭還不錯,將來那房子給他們就是了。
遠香近臭,這才是長久相處的道理。
您跟我爹當年把我哥我嫂子分出去,這一步就是走對了。
要是一個屋簷下住著,那杓子能不碰鍋沿嗎?
所以,我不回去住,不光是為了學校的事,更是為了把盧大頭腦子裡的那根老古闆的筋擰過來。
這事牽扯到我後半輩子的日子該怎麼過,所以,您別管。
」
林雨桐聽的都彆扭,「他還真打算跟著長子過日子?
」現在這種想法的人確實越來越少了,想了想還是得給蘇寶鳳吃定心丸,「將來不敢的事有我呢,媽你別有負擔。
我還想著,將來給不敢在城裡安頓好了,順便把您給接過去呢。
盧叔不方便上我那兒,但不是有不敢嗎?
你們住不敢那,跟我也能常來常往……」
「才多大點的人口氣倒是不小。
」蘇寶鳳就笑,但心裡卻也知道,這種事說起來說不上誰對誰錯,就是她自己,大概也是自私了。
盧大頭為小勇想的多些,想把小勇和不敢綁在一塊,哥倆有個照看,這麼想錯了嗎?
沒錯!
可自己呢?
自己有桐桐,自己也想著,將來自己能跟自己生的這倆孩子住的近些,想見兒子就能見兒子,想見閨女就能見閨女,叫兩孩子相親相愛相互扶持,這麼想錯了嗎?
也沒錯。
這許就是人家說的那個夫妻還是原配的好的緣故吧。
這再婚夫妻,孩子小的時候矛盾小,孩子大了,其實矛盾更大了。
有時候換個角度想想,許是盧大頭不是倔強,那是他這個當爹的對沒母親的孩子的一個維護。
可自己呢?
為了他的孩子犧牲嗎?
自己明明有機會跟自己的兩個孩子在一起的情況下,為了他放棄骨肉團聚,這也萬萬做不到的。
以前是沒辦法,如今工作的事隻要堅持堅持,就能解決了。
那自己跟盧大頭這場為了各自的孩子開始的拉鋸戰,隻怕還得持續下去。
蘇姥姥就說了一句實在話,「他還是太軸了……不敢跟桐桐本就是一個娘肚子裡出來的,不管承認不承認,這一個娘肚子裡出來的,就是比兩個娘肚子出來的更容易親近。
桐桐在城裡,將來少不了拉拔不敢,不敢過的好了,小勇才能好。
這是一連串的道理,怎麼就軸的想不開呢?
非叫不敢跟小勇親,是吧?
」
是啊!
老古闆就老古闆在這裡了嘛。
蘇寶鳳不說這糟心事了,給閨女倒了洗腳水,問她在學校的事。
林雨桐順勢也都說了,比如食堂一般都賣什麼,多少錢雲雲。
在城裡比較普遍的,一個孩子一天花四五塊錢是正常的,但叫蘇姥姥聽了,這就是了不得的花銷,一個月一百多快錢呢,「你媽當時狠心送你走,還是送對了,你不用過苦日子,是奔著好前程好日子去了……」
躺下了,蘇姥姥才問起蘇寶鳳:「聽說有人給小勇說了坡上柳垂家的閨女?
」
「提了,這事我沒摻和,願意不願意的,他們父子說了算。
」蘇寶鳳不覺得給繼子挑媳婦是多聰明的決定。
娶誰在她看來,沒什麼區別。
蘇姥姥卻道:「你可當心點,這家的親事能不成就別讓成了。
之前還說給咱們南南了,你哥你嫂子愣是沒給答應。
你嫂子說的也有道理,那柳垂前年死了,就剩下個婆娘和閨女。
你想啊,柳垂媳婦這彩禮要的肯定不能少。
還有這將來……柳葉那孩子嫁了,她那個當媽的嫁了也就罷了。
要是不嫁,就擱在村裡住著,你說……這地裡重活,都是誰的?
而且,那柳垂的媳婦著實厲害了一些,攪和出是非來,不跟著生氣嗎?
你嫂子這一說,我跟你爹想想,也覺得靠譜。
就你嫂子那性子,就該找個厚道人家的閨女,沒壞心眼的,直來直去的,這種脾氣,擱在咱家,那就合適,如今聽說是瞧上王莊殺豬的那叫誰家的閨女了……那孩子跟著他爸賣豬肉……」
她這麼說了,林雨桐的腦子裡都跳出個人來,「是不是在鎮上十字街口擺著肉攤的那家?
」
以前坐車從那個攤子過,總能看見那姑娘,「長的挺高,粗壯,說話大嗓門……」
她一說,蘇寶鳳也想起來,「是她呀。
那姑娘長的不可人意,可人家那是真有本事!
家底也厚實!
」
蘇姥姥可高興了:「是吧!
你嫂子這回靠譜了。
」
「可咱家這條件,成嗎?
人家那姑娘怕是搶著娶呢。
」蘇寶鳳這話惹的林雨桐就笑,「都奔著能啃骨頭的?
」
去去去!
笑什麼笑,本來就是嘛。
長的俊還是醜,有時候真沒那麼重要。
蘇姥姥都樂出聲了:「咱家南南,不聰明。
但長的,俊不俊?
你哥你弟都不醜,你們三個,就數你長的俊,南南可就像你這個姑……」
看著憨,可長的真挺體面的。
林雨桐都得承認,蘇南人家長的不錯。
於是就明白了:「人家看上我哥啦!
」
嗯吶!
這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麽?
能去提親,肯定是蘇南也不反對唄。
第二天林雨桐就打趣蘇南:「……你怎知道人家看上你了?
」
蘇南臉都紅了:「每回買豬肉,買半斤回來一準有八兩。
買兩斤肉,能多饒半斤豬油。
她做生意的,切肉都不用稱,切的都差不離。
哪能回回都給的多還不多收錢呀。
」
「可她沒柳葉好看……」林雨桐故意逗他,柳葉家住在坡上,但其實是一個村的。
也沒比林雨桐大兩歲,因此都認識。
要說長的好看,那姑娘真跟柳條似得,細細的,嫩嫩的,嬌嬌俏俏的。
少年都愛俏,蘇南能例外?
「我更愛吃肉!
」蘇南留下這麼一句話給跑了。
逗的一屋子的人哈哈就笑。
林雨桐就遺憾:「不知道這喜事,大舅媽也瞞的太緊了。
要不然也給找個嫂子帶兩件東西回來。
」
大舅媽可樂了,「過年……過年回來就定下了。
你哥也不小了,過年都十九了。
」
現在這農村結婚,不領證也不少。
不夠年紀嘛,先辦喜事。
喜事辦了之後,如果有必要,再去領結婚證。
大部分夫妻,都沒領證,也過一輩子。
世情就是如此。
不過這事林雨桐放心裡了,等將來兩口子要真結了婚,就想辦法在菜市場給蘇南兩口子盤個鋪子……或是在超市弄個櫃檯。
別小看這種小本買賣,這種買賣隻要勤勤懇懇的幹下去,人家的日子一樣紅火。
白天的時候,娘倆轉到學校,在學校辦公室裡,才能說點私房話。
蘇寶鳳也才能問一聲:「你爸那邊不是折騰什麼公司嗎?
怎麼樣了?
」
「入了冬了,年前肯定有個小高峰。
要是做的好了,說不定投進去的錢就又賺回來了。
便是年前賺不回來,過了年天氣和暖了,也該差不多了。
不深入進去,是不知道這一行的利潤,真的挺賺錢的。
」
「你爸就是愛飄,得有人提醒著些。
」蘇寶鳳就道,「他穩了,你才能穩。
」
好像關心林東來,隻是因為自己的緣故。
林雨桐也不戳破,來回看看這小學校的條件,「這也太艱苦了。
等過段時間,這不得更冷呀……也不是我爸囉嗦,住在這裡是不大安全。
晚上你就我姥姥來給你做個伴唄。
」
「可不得你姥姥過來嘛。
」蘇寶鳳也不逞強,「這一颳風,我也害怕。
」
說的林雨桐就笑,這麼大了,還有親媽做依靠,這都是福氣咧。
在村裡呆了兩天,又趕上周六,林雨桐說多呆一天再回去,周日回去趕上晚上的晚自習就行。
可天氣預報說周日有大雪。
雪要是下來了,從山上下去就更麻煩。
還不如提前走呢!
家裡正商量著,看是叫蘇寶山去送送呢,還是誰去送,結果蘇寶鳳那邊一早就接到林東來的電話:「我開車去接桐桐吧……天氣預報說有雪……孩子的課程不能耽擱……你要是想孩子了,考完試我再給你送回去。
」
那剛好,你就來接吧。
林家準備了不少東西,豆腐乾、蘿蔔乾,自家做的粉條粉皮,盧大頭又套了幾隻兔子,都剝洗乾淨在袋子裡裝著給帶過來了。
隻送到鎮子上的話,蘇寶山和蘇南兩人就行,因著盧大頭也在,蘇寶鳳也不去送了,「讓你小舅送你吧……路上小心點……車別開的快了。
」
林雨桐應著,跟著蘇寶山和蘇南兩人一步一回頭的往山下走。
到的時候林東來也剛到,就在山路下面的岔道口邊等著呢,車都沒熄火。
而且,他也不是空手來的,車上裝的東西不少,米面油、臘肉、火腿,不要都不行。
感覺像是扶貧的!
林雨桐直接挑了那種大火腿腸,挑了兩個給蘇南,指了指肉攤子,那姑娘穿的跟棕熊一樣正朝這邊看呢:「趕緊給人家送去,你都吃了人家那麼些豬肉了,該還禮了。
」
蘇南撓頭,嘿嘿嘿的笑,果然捧著去了。
結果這邊剛把該搬下來的搬下來,該放上去的放上去,那姑娘扛著一條豬後腿過來了,死活要給,不要都不行。
蘇南嘴笨,不知道怎麼介紹這些人,這些人物關係,人家介紹林雨桐的時候說:「這是我姑姑家我表妹。
」等介紹到林東來了,怎說呢?
隻能道:「這是我表妹他爸。
」
啊?
姑姑家的表妹?
表妹她爸?
「姑父!
」這姑娘捋順了關係,叫了一聲,「說啥你都得收!
」
直接給撂到車上了。
一聲『姑父』把林東來叫懵了,這該怎拾掇呀?
這會子還有點不清楚情況,但大概是看明白了。
農村娶媳婦難呀,這是蘇家的新親戚,得重視。
人家孩子叫『姑父』了,別管是不是吧,反正叫出來了。
長輩嘛,得兜住了,摸出一百塊錢就塞過去:「長輩見晚輩,是個意思。
你也別嫌少,拿著吧。
」
蘇南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那姑娘倒是不客氣,「謝謝姑父。
」
再一聲『姑父』叫的林東來落荒而逃,「……我就不留了,天不好。
回頭有什麼想要的,找你姑姑給我打電話,桐桐再回來叫她給捎帶上。
有事去京市一定到家裡來……」
客氣話說了一溜,才開著車跑。
賣豬肉的姑娘人家照樣回去賣豬肉去了,蘇南看他小叔,他小叔黑著臉,「你就笨死算了。
」
但也錯有錯著啊,人家姑娘家覺得蘇家人很看重這門婚事,誰家八字沒一撇呢,就給人家姑娘一百塊錢見面禮呀?
一條豬腿不值這個價錢。
而林東來在路上才聽自家閨女說明白那是怎回事,「……沒想到南南都該娶媳婦了。
」他當年跟寶鳳談著的時候,這小子才吃奶呢。
日子過的可真快!
這事林東來表示知道就行了,隨後又問:「你媽忙著呢?
」
是見沒有送她下山吧。
林雨桐就道:「跑一趟怪累的。
我沒讓我媽送……」
哦!
「你媽……還在學校住著呢,那學校的條件不行,四面都漏風,這大冷天的,凍死個人了。
」林東來嘆氣,「也是她太軸,你說現在在城裡,乾點啥不掙錢。
死爭氣死爭氣的……」
咱還是別說這個話題為好,我替你倆難受。
林雨桐就說起了將來給蘇南找鋪子的事,「……咱們老是這麼半車半車的補貼,但這也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一家出息上一個人,這一家子的日子就都起來了。
您說呢?
」
林東來就笑,他覺得這孩子最叫人放心的不是學習有多好,而是她通曉人情世故。
通曉人情世故的人,擱在哪都能活的好。
上到官場,下到江湖,說到底,就是四個字——人情世故。
一想到這裡,心裡就特別舒服,笑呵呵的應承,「這都是以後的事,我留意著呢。
」另外,他還真有事問問閨女:「你小舅舅因為你也耽擱這麼些年了,你說他這年紀也不算是小了,學啥也都來不及了。
不過有個事回頭你寫信問問你媽,讓她問問你小舅願意乾不願意乾。
之前我就打算弄個搬家公司,跟幾個朋友一塊弄!
現在,這幾個朋友還都想做,但就是手裡沒錢。
這次的貸款比我預計的多的多,事實上,要是給公司多添兩輛車的話也還未必夠用,但這幾個朋友,這些年我不在家,幫著你爺爺奶奶不少,我就尋思投點錢進去,幫他們把攤子先搭起來。
可我也沒工夫摻和這裡面的事……我要不去,這些朋友又不好用我的錢,這帳目上怕將來掰扯不清楚。
我想著,你小舅要是願意,叫他跟著我這幾個朋友一塊乾。
你放心,他們都是老實人,當年下鄉在鄉下呆的時間不短,能處的來……」
聽著還行,但這得等年後,結婚了之後再說吧。
父女倆一路說著話,路也就不顯得遠了。
到家了,雪落下來了。
晌午飯是酸菜燉白肉,鍋邊貼餅子,一進院子就聞見香味了。
蕭家的門鎖著,「蕭遙和蕭遠不在嗎?
我還說晚上把兔子燉了,叫他們嘗嘗呢。
」
「晚上肯定就回來了。
」父女倆往裡搬東西,林東來就喊生子,「你小子又看電視呢,過來搭把手……」
話沒說完李慶生就跑出來了:「我聽見說有兔子,在哪呢?
我拿我拿……」
拿回去就去抓電話,給李建國打電話去了:「爸,你跟我媽晚上回來吃飯唄,桐桐回來了,弄了野兔來……」
林爺爺就笑罵:「怪不得老話說『女家兩輩賊』!
」
女兒外孫,都是把家裡的東西往他自家扒拉。
裡面說著話,林雨桐卻在外面跟四爺說話,雖然以借課堂筆記為由,但多少是搭上話了。
四爺聽見桐桐的喊聲就出來了,桐桐問蕭遙也蕭遠,其實就是給四爺打招呼了。
這會子四爺裝模作樣的遞了幾個本子過來,林奶奶又在裡面喊林雨桐回家,林雨桐沒轍了,隻能叫四爺:「晚上過來吃飯。
」
「吃不了!
」四爺低聲道,「吵了一架。
」
啊?
還沒細問呢,林奶奶又在裡面喊:「桐桐,回來了。
幹啥呢,不嫌冷呀。
雪都大了!
」
哦!
她進去就道:「我這不是缺了兩天課嘛,找金思業拿個筆記本。
」
李慶生在另一邊各種的鬼臉,顯然是對這話的不屑一顧。
林雨桐一腳踩過去他才老實了,低頭在酸菜鍋裡撈白肉去了。
林奶奶給兩孩子揭餅子呢,就道:「那孩子倒是看著穩重,挺好的。
但他媽那樣……就不能招惹。
那就是屬狗的,誰沾上誰倒黴……」
林東來就說:「大人是大人,孩子是孩子,您跟孩子較勁幹啥。
那孩子今兒還沒吃飯呢……」
林奶奶手一頓,拿了碗,舀了半碗菜,拿了三張大餅子放在碗上,遞給李慶生:「你給小業送過去……」
李慶生剛要遞給林雨桐,林爺爺就說:「你小子怎麼這麼懶,這點事還叫妹妹去?
快去!
少磨蹭。
」
李慶生對林雨桐聳聳肩,一臉的愛莫能助。
林東來就道:「給孩子送去,還不如叫孩子來暖暖和和的吃點呢。
」
「送去,那是我不忍心孩子餓著。
叫來,就證明咱們老林家向她宋蘭蘭低頭了,休想!
」林奶奶分的特別清楚,意思就是暫時不叫四爺登門吃飯的意思唄。
兩天不在,這還鬧出事來了。
她拿著湯泡餅子吃,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好奇呀。
吃了飯,老兩口去廚房切蘿蔔片要醃製,林東來也去公司了,招了倆導遊,還在磨合階段。
他也挺忙的。
屋裡隻剩下李慶生和她的時候,她才問,「怎麼著了?
吵架了?
」
李慶生一副同情的表情:「老妹,說實話,你跟他……算了,你們沒戲。
姥姥煩死他們家人了。
以前好歹還能忍……這回,呵呵……」
呵呵啥呀?
說事唄!
「還是那些狗屁倒竈的事。
」李慶生對金紅勝和蕭湘的事,定義為狗屁倒竈。
好吧,也確實是狗屁倒竈。
但那又怎麼了?
跟咱有啥關係?
「我也不是很清楚來龍去脈。
就是昨兒晚上吧……宋阿姨從娘家回來了,回來了就氣沖沖的,說是她娘家那邊都知道了,說是金叔跟蕭家姑姑這個那個……又不知道從哪聽說,說是這個事吧,咱家是知道的。
而且還包庇蕭家和金叔,就瞞著她這個二傻子……然後沖著姥姥姥爺罵了兩小時,回頭等蕭校長回來,還拿棍子把蕭校長的腦袋給打破了……然後氣的金奶奶住醫院了,金家現在家裡沒大人……」
林東來那天晚上就說嘴緊點,結果林家人嘴緊,可那個什麼寡婦,她的嘴可不緊,這事不就傳出來了嗎?
拿別人撒氣這種操作也是很牛了,你有種沖你男人撒氣去。
林雨桐想著,瞅個上廁所的工夫,找四爺出來再問問。
可四爺這會子還真忙著呢。
金紅勝回來了,找四爺這個兒子的,他坐在沙發上,點著煙有一口沒一口的抽,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你覺得我跟你媽,這日子還能過不?
」
四爺把手裡的書放下,「你想離婚?
」
金紅勝搖頭又點頭:「之前沒想著離,現在……日子過成這樣,不離……也沒法過呀。
」
「離不離的都行。
」四爺就說,「你們要是離婚,我誰也不跟。
家裡的房子,在爺爺名下。
你們倆都凈身出戶,也省的老人生氣。
我跟老人過就行……」
這不是胡說嗎?
金紅勝就道:「我希望你能跟我……你也看了,你媽的那個狀態……」
「我誰也不跟。
」兩個腦子都不大好使,不過也算是同類人,這麼大年紀了,個人的情感和責任那點關係都沒擺弄明白,跟著他倆不管誰,整天都有處理不完的扯皮事,而且,他也不認為離婚這事能順利。
瞧著吧!
女人要離婚,這婚一般比較好離一點。
可男人要離婚,這婚不好離的。
尤其是宋蘭蘭,遷怒了一圈,唯獨沒有去問金紅勝,她要是肯離婚才見鬼。
當然了,這些話,四爺沒白費唾沫跟金紅勝說。
反正就算不反對你們離婚,也要你們能離才行。
金紅勝大概真是鐵了心了,在老人在醫院還沒出院,家裡也沒有外人打攪的情況下,愣是把宋蘭蘭從娘家接回來。
接回來的宋蘭蘭覺得至少金紅勝還是要這個家的,要不說這個人也是能人呢,昨兒把林家罵的呀,今兒回來像是全不記得了。
端著一碗從她娘家帶回來的醬豆就來了:「我媽做的,特別香,嬸子你嘗嘗就知道了。
」
林奶奶假裝沒聽見,繼續且豆腐乾呢,老頭子打算鹵豆腐乾呢,這玩意給孩子晚上當零嘴吃,比外面買的要好。
她這邊不搭理,宋蘭蘭也不尷尬,抓了醬豆就往林雨桐嘴裡塞:「快嘗嘗桐桐……你啥時候回來的,我還以為你要在老家多呆幾天呢……」
林雨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醬豆鹹的呀,她佔著嘴笑了笑,去一邊倒水喝去了。
宋蘭蘭見每個搭話的中間人,就坐在林奶奶邊上:「嬸子……您彆氣我。
別人不知道我的苦,您還不知道嗎?
我自打嫁到金家,這都是啥日子您最清楚了。
這些年,我是天天提心弔膽的。
以前是防著東方,誰知道誤會了那麼些年……才說鬆了一口氣了,蕭家那狐狸精又回來了……我是怕呀……您說,這女人這輩子,不就是維持一個家嗎?
要是家沒了,我還活啥?
這日子過了這麼些年,我覺得我都成了個半瘋婆子了……我那公婆要是有您喝林叔一半明智,您說,我們倆怎能把日子過成現在這樣……」
這話不光是林奶奶沉默了,便是林雨桐也有些沉默。
長期的不安全感,給人精神上帶來的負面影響,比想象中的要大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