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醫生，夏裘說話了嗎？
”

　　同事在吃飯的時候，隨口問她。

　　“沒。
”

　　“哎……還沒有？
”同事挺驚訝，“他真的會說話嗎？
”

　　這麽長時間都沒發過聲，不會是啞巴吧？

　　“……”

　　初箏不是很確定。

　　資料上顯示他會說話。

　　可是這麽久了，她就沒聽見他吱過一聲。

　　就有點……懷疑。

　　得找個時間問問看。

　　吱一聲也是好的呀。

　　初箏的工作一天挺忙的，不是這個病人要飛船，就是那個病人抓著人當自己媳婦。

　　初箏本身也不是什麽耐心好的人，覺得這份工作，真的是對自己的莫大挑戰。

　　如果不是她家小東西在這裡，她早撂挑子不幹了。

　　“初醫生，309的不吃東西。
”初箏剛解決一個‘宇宙總統’，助理就匆匆跑過來。

　　309……夏裘？

　　“怎麽了？
”

　　助理搖頭，“今天給他送飯，他一點都沒動，進去叫他，他也沒反應，後來還直接打翻了飯菜。
”

　　初箏：“……”

　　-

　　病房裡。

　　夏裘抱著膝蓋，縮在牆角。

　　護工正在打掃地上的飯菜。

　　初箏讓護工先出去，門關上，房間頓時安靜不少。

　　“為什麽不吃飯？
”初箏走到夏裘身邊，蹲下身子，語氣平緩的問他。

　　夏裘又縮了縮身體，不吭聲。

　　初箏深呼吸一口氣，繼續問：“是飯菜有哪裡不合胃口？
”

　　“……”

　　沒有回答。

　　初箏：“還是心情不好？
”

　　不管初箏問什麽，夏裘都和雕塑一樣，不言不語，也不動彈。

　　初箏好幾次都是忍著把人按著揍一頓的衝動。

　　“你不跟我講，我怎麽會知道哪裡有問題呢？
”

　　“有哪裡你不喜歡，你要說出來，這樣我才能幫你。
”

　　夏裘腦袋動了下。

　　用蝸牛一般的速度轉著腦袋，黑白分明的眸子對上她的視線。

　　初箏：“今天的飯菜你不喜歡什麽？
”

　　夏裘隻和她對視幾秒，腦袋揚起去看後面的監控。

　　初箏跟著他看一眼。

　　監控那邊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看著，不過夏裘似乎不太喜歡監控。

　　或者說，在監控下，他不會有太大的反應。

　　“沒關系，你不喜歡就說出來，不會有人說你。
”

　　夏裘擡起手，懸在半空。

　　初箏：“？
？
？
”

　　幾秒鍾後，初箏反應過來，拿出紙筆。

　　夏裘寫下幾個字，雙手拿在胸前，展開給初箏看。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不會騙你。
”初箏和夏裘保證。

　　夏裘低著頭，下意識的咬住筆，思考初箏說的話。

　　夏裘現在本來就不穩定，初箏可不敢讓他別咬。

　　初箏算著時間，差不多有五分鍾，夏裘再次寫下幾個字。

　　——苦瓜不好吃。

　　初箏：“……”

　　就因為苦瓜不好吃，你就什麽都不吃？

　　-

　　這裡的住院費一年並不便宜，所以在夥食上一直是往豐盛營養方向做。

　　平時病人如果說不喜歡吃什麽，他們也會盡量避開。

　　如果實在是需要的營養，就隻能用別的辦法哄他們吃。

　　夏裘不說話，前段時間也沒出現這樣的情況，所以根本沒人知道他不吃什麽。

　　初箏讓人重新送一份沒有苦瓜的飯上來。

　　她把從外面拎一個小桌子進來，直接擺在牆角。

　　“你看，這次沒有苦瓜。
”

　　夏裘像小孩兒似的，躲躲閃閃的打量小桌子上的飯菜。

　　初箏遞上筷子：“現在可以吃了嗎？
”

　　夏裘磨磨蹭蹭的，好一陣才拿起筷子，慢吞吞的吃東西。

　　初箏感覺他吃東西，是被按八倍慢放鍵。

　　要不是他長得好看，誰有心情看他吃這麽久。

　　初箏等人吃完，把小桌子拉開，抽出紙巾幫他擦嘴角。

　　夏裘躲了下，但之後就不再閃躲，乖巧的讓初箏擦。

　　“以後不喜歡要講出來，明白嗎？
”

　　夏裘又往監控看。

　　初箏：“……”

　　“你不喜歡監控？
”

　　夏裘這次很快的點頭。

　　“這個是為了確認你的安全，不是做別的。
”

　　夏裘垂頭摳手指。

　　“這樣，除了晚上睡覺，白天的時候，你可以把它蓋起來，可以嗎？
”

　　夏裘摳手指的動作一頓，從旁邊拿筆寫字。

　　——可以嗎？

　　“可以。
”初箏點頭。

　　夏裘眸子眨了眨，嘴角忽的上揚起一點弧度。

　　男孩子本來就生得好看，笑起來更好看。

　　初箏呼出一口氣，給夏裘找了個蓋監控的罩子。

　　監控蓋住後，夏裘明顯很高興，嘴角的弧度一直翹著。

　　初箏下午給夏裘送了一束花進來，沒有花瓶，是花店包紮好，一束一束的那種。

　　夏裘抱膝坐在牆角看著，沒有反感初箏往裡面放東西。

　　等初箏走了，夏裘慢吞吞的起身，走到那束花前，用手指來回撥動花枝。

　　撥了好幾下，夏裘收回手，盯著那束花。

　　不知道看了多久，夏裘挪回牆角坐著，一會兒看看牆，一會兒又看看花。

　　最後可能是覺得花好看，就一支盯著花看。

　　-

　　晚上小助理又來告訴初箏，夏裘又不吃東西。

　　他們怎麽哄都沒用。

　　好在這次夏裘沒有打翻飯菜，隻是一個人縮在角落，無聲抗拒著吃東西。

　　“為什麽又不吃東西？
”

　　夏裘動了下，縮成一團的人，舒展開四肢，在初箏的注視下，端起碗開始吃東西。

　　“……”

　　玩兒我呢？

　　夏裘吃完，把空碗朝下，又對著初箏。

　　像幼兒園吃完東西，等待誇獎的小朋友。

　　“真棒。
”初箏摸出兜裡的糖，放在他面前。

　　夏裘表情有點變化。

　　就好像是從晴天突然轉變成陰天。

　　初箏還不明白哪裡又碰到紅線，就見對面的人抓起那幾顆糖，塞進她手裡。

　　“不要？
”

　　夏裘抓著她的手，把糖放在她手心。

　　然後一顆一顆的往他那邊拿。

　　“……”

　　“？
？
？
”

　　帶娃怎麽那麽難。

　　夏裘依舊給她留了一顆，揣著自己的糖，回到角落裡待著。

　　初·幼師·箏歎口氣，收拾東西離開。

　　接下來的早餐，夏裘同樣要初箏來了才會吃。

　　不僅僅是早餐，午餐、晚餐都是如此。

　　初箏如果在忙，夏裘也不吃。

　　大家摸出規律，也不勸他，等初箏過去哄他。

　　——主要是他們哄沒有任何效果，所以根本不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