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早上和晚上最濃鬱，中午最稀薄。

　　進入霧裡，幾乎就什麽都看不清。

　　紅鷦用細繩將三人綁在一起，防止分散。

　　進入後整個世界都萬籟俱寂，隻能聽見身邊人彼此的呼吸聲。

　　初箏握緊塗厭的手。

　　他們往前沒走多久，塗厭突然就不對勁起來。

　　“塗厭？
”

　　塗厭悶哼一聲，身體跟著往下滑。

　　塗厭想說什麽，可是身體裡的那股力量來勢洶湧，他無法說出口。

　　紅鷦聽見動靜，順著細繩倒回來：“他的咒發作了。
”

　　什麽時候發作不好，偏偏這個時候……

　　“他還能走嗎？
”

　　塗厭整個人都軟在她懷裡，哪裡還能走。

　　初箏將他抱起來：“走吧。
”

　　聲音平靜冷淡，聽不出喜怒

　　霧氣掩蓋住紅鷦臉上的古怪，她就不擔心嗎？

　　-

　　紅鷦前面帶路，初箏感覺腳下踩到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但是看不見，也不知道是什麽。

　　“這霧裡到底有什麽？
”

　　初箏問前面的紅鷦。

　　紅鷦的聲音透過霧傳來：“什麽都沒有。
”

　　“？
？
”

　　像是知道初箏的疑惑一般：“霧裡什麽都沒有，但是一般的獸都無法穿過這片霧。
洪荒的先輩們，知曉這片霧的危險，所以傳出裡面有魔獸，是為了防止大家盲目進入，沒了命。
”

　　初箏：“……”

　　感情這謠言，還是為了後代？

　　紅鷦：“真正有用的東西在裡面，你們要找的東西，也在裡面。
”

　　“裡面有什麽？
”

　　“遺跡。
”

　　初箏：“？
？
”

　　-

　　有紅鷦帶路，確實什麽意外都沒發生，很快就穿過這片霧。

　　眼前的光線逐漸清晰。

　　然而……

　　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東西，是一條幾乎無法跨越的深淵。

　　深淵對面依然是霧，不過很淺薄。

　　能隱約看見霧裡矗立著東西。

　　初箏第一時間去看塗厭，他靠著自己肩膀，臉色蒼白，眉頭緊擰，看上去很難受。

　　紅鷦站在深淵邊上，望向彼岸：“這個深淵普通的獸無法跨越，禽鳥也無法飛行。
”

　　他們無法抵達深淵對面。

　　初箏極快的將四周打量完：“所以？
”

　　紅鷦回過頭來：“你是神獸鳳凰，也許你能飛過去。
”

　　初箏：“神獸不止我一隻。
”

　　“但是神獸禽鳥類的，如今洪荒隻有你。
”紅鷦挑眉：“你不一樣。
”

　　你不一樣。

　　塗厭也和她說過這幾個字。

　　媽的，就是因為不一樣，被洪荒的獸覬覦著！
個個都想喝我的血。

　　“既然無法過去，那螣蛇族的東西是哪裡來的？
”初箏問出自己的疑問。

　　紅鷦輕笑，指向他們出來的那片霧：“剛才在裡面你踩到不少東西吧？
”

　　初箏點頭。

　　紅鷦道：“就是那些東西，不過那裡面的都是碎片，不完整。
”

　　所以螣蛇族無法解開塗厭身上的咒，是因為學藝不精？

　　要是讓螣蛇族知道，他們奉為聖器的東西，隻是垃圾，不知道會是個什麽局面。

　　“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

　　紅鷦衝初箏拋個眉眼：“秘密。
”洪荒裡的獸眾多，誰還沒幾個秘密。

　　初箏：“……”

　　初箏低頭看一眼塗厭。

　　她聲音壓低，帶著冷意：“你確定裡面有我要的東西。
”

　　“我騙你有什麽好處？
”紅鷦拂下耳邊的青絲，媚眼如絲：“你不相信也沒關系，不過我看他……快要支撐不下去了呢。
”

　　初箏眸光沉了沉。

　　紅鷦的意思是她變回本體，看能不能飛過去。

　　紅鷦也隻是抱著嘗試的態度，似乎並不是很篤定，她一定能過去。

　　大概就是抱著寧可錯殺一千也不可放過一個的心態。

　　初箏將塗厭放下來，單手摟著。

　　“我幫你看著？
”

　　“不用。
”

　　初箏拒絕紅鷦幫忙。

　　她不知道紅鷦的目的，現在他們不過是互相利用。

　　這個時候，她怎麽可能將塗厭交給她。

　　紅鷦笑笑，退到一邊。

　　初箏沒有變回本體的意思，手掌輕擡，銀光自袖間飛出，落在深淵邊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深淵上空蔓延出去。

　　紅鷦眸子裡銀光閃爍，深淵上，銀色的光橋正逐漸顯形。

　　紅鷦心底被那些銀光震撼。

　　這是……

　　神獸鳳凰的力量嗎？

　　不對！

　　她從來沒見過那隻神獸，能有這樣的力量。

　　就紅鷦腦中這幾個年頭轉完的功夫，銀色的光橋已然完成。

　　“你這個……”紅鷦見初箏打算上去，叫住她：“沒問題嗎？
”

　　“害怕你可以不上來。
”

　　紅鷦：“……”

　　紅鷦握拳，松開，又握緊。

　　好不容易有這麽一個機會……

　　紅鷦立即跟上初箏，剛踩上去的時候，紅鷦心頭都跟著一沉。

　　但是腳下很快就踩到實處。

　　和地面沒什麽區別。

　　紅鷦擡頭看去，初箏已經走出一段距離，她踩過的銀光，會出現波動，漾開一圈一圈的漣漪，格外好看。

　　紅鷦謹慎的走了幾步，確定沒什麽問題，這才跟上去。

　　這個無法跨越的深淵，在她這裡，卻如此簡單。

　　走到中間位置，紅鷦明顯感覺到一股拉力。

　　想要將她往下面拉，但是她站在銀色光橋上，無法墜落。

　　隻不過走起來有些吃力。

　　紅鷦往後面看一眼，這一看差點嚇的魂都沒了。

　　橋在消失。

　　速度非常快。

　　紅鷦趕緊去追初箏，在橋消失的最後一刻，紅鷦落在地面。

　　她往後退幾步，看著最後一點銀光隱入空氣裡。

　　差一點……

　　-

　　紅鷦喘幾口氣，平複好心情，轉頭去看初箏。

　　見她正打量四周，出聲解釋。

　　“這裡面沒有東西，你不用這麽警惕。
”

　　這裡危險的就是這些霧和這無法跨越的深淵。

　　初箏往霧裡看去：“這些霧和外面的霧一樣？
”

　　“這些霧就是普通的霧。
”紅鷦恢復那張揚嫵媚的樣子：“不用擔心。
”

　　紅鷦雖然這麽說，但初箏還是將塗厭保護起來。

　　萬一這玩意騙她的呢？

　　初箏朝著霧裡走。

　　紅鷦跟上她。

　　淺薄的霧氣裡，第一個矗立的黑影逐漸清晰起來。

　　那是一塊石碑。

　　不規則，像是從天地間掉落下來，插在這裡。

　　石碑很光滑，中間的位置有一個正方向的空缺，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