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剛過,聖上的景陽殿內.
面無表情的聖上坐在玉椅上,打開一份奏折,視線在墨色字體上匆匆掃過.
"聖上,臣聽聞他已經回了皇城,不知道聖上有何打算?"案前,夏丞相一臉恭敬地低問.
聖上瞟了他一眼,唇邊掛上一抹不屑的淺笑:"朕讓你來此是為了回答你的疑問麼?"
"臣不敢."夏丞相自知逾越,立即垂眼道:"據臣的探子回報,馮跋已回了龍城,如今正在整頓龍城軍隊,隻怕是為了攻打皇城所準備.聖上,咱們需要先發製人,趁他還未來得及擴充實力前攻他個措手不及麼?"
"有何妙計?"
"後秦如今不僅被胡夏所牽製,就連新崛起的西秦也對他們虎視眈眈,短時間內隻怕抽不出身對付河川一線,不過......"夏丞相想了想,繼續道:"聖上可有考慮過與北魏聯手?"
聖上的視線從奏折裡擡起,淡淡看著他:"北魏?"
"正是."夏丞相迎視他的目光,這一次顯得胸有成竹."聖上可還記得兩年前龍城那一戰?當時的北魏三皇子拓拔凡率領三十萬大軍圍攻龍城,不幸全軍覆沒,馮跋更是當場把拓拔凡亂刀砍殺.短短數日,多少北魏的臣民痛失親人,傷心欲絕?隻是當時的魏王膽小怕事,一直不敢提報仇雪恨的事,甚至不敢再動一丁點對付馮跋的念頭."
他雖身為丞相,但視線布天下,留在聖上身邊倒也不僅僅是個丞相那麼簡單.
"一月前,魏王無故病逝,如今當政的是原來的二皇子拓拔紹.拓拔紹與拓拔凡是同胞所出,自小感情深厚,這次拓拔紹登基,隻怕不會輕易放過馮跋."夏丞相繼續道,"聖上,若我們大燕此時與拓拔紹聯盟,慫恿他出兵河川一線,為報殺弟之仇,拓拔紹一定不會拒絕."
聖上沒有說話,隻是靜靜思考著,似乎對夏丞相的建議十分感興趣.
夏丞相見此,繼續遊說道:"聖上,馮跋離開龍城一年有餘,如今剛回去,隻怕一時之間也難以把偌大一個國家的軍隊整頓齊備,若是我們錯過這一個大好機會,豈不可惜?"
"愛卿說的有道理."聖上點了點頭,卻也沒有直接應諾,他揉了揉眉心,淡言道:"此事朕還要好好考慮,愛卿若是沒有其他事,先告退."
夏丞相素來知道他脾性,絕對是說一不二的,聽他如此說,也隻得行過禮退了出去.
景陽殿內恢復了一貫的安靜.
玉椅上的聖上忽然換上一副森寒的表情,唇邊的笑詭異深沉."出來."
玉簾帳後,一抹雪色身影緩緩步出,他臉容依舊清麗脫俗,隻是眉宇間透著絲絲似有若無的愁容.
"你聽到了,他回龍城了."聖上看著他,目光凜冽,"還想著他是不是?"
苻卿擡頭迎視他,薄唇微微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什麼也沒說.他走到茶幾旁坐下,倒了兩杯清茶,握起一杯輕輕品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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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長身離開案桌,在他身旁坐下,捏起另外那杯喝了兩口,"還想他麼......"
"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苻卿瞟了他一眼,冷笑:"你會放我走,讓我去找他麼?"
"你明白就好."他淺淺一笑,涼涼的指尖在他臉上劃過,唇邊的笑邪惡而殘忍:"你心裡明白,就算你回去他也不會多看你一眼,甚至還會傷害你,畢竟,你曾經那樣對待他深愛的女人."
苻卿的心痛了痛,他低垂眼簾,不語.
聖上一把握住他的下顎,用力擡起他的臉:"就算沒有楊曦,他也不會對你有任何情愫,你知道,他不愛男人."
"慕容熙,別欺人太甚!
"苻卿惡狠狠揮開他的手,一臉厭惡.
頂著一張人皮面具的慕容熙笑得肆意,心情似乎十分舒暢."這就算欺人太甚麼?朕的手段,你不是沒有領教過."
聞言,苻卿修長的身子不受控制地輕輕抖了抖,無數令人不堪回首的畫面從腦際閃過,他的臉色在瞬間變得死灰而蒼白."別說......了."
他閉上眼,不想在他面前顯露出眼底的沉痛和哀傷.
"為什麼不說?"慕容熙似乎很滿意他此刻的表現,那張絕美的臉上浮現的痛色越深,他便越是高興."你明明可以離開,卻還要留在朕身邊,難道不是為了替他掌握朕的一切麼?苻卿,朕待你如此真誠,把所有的寵愛都放在你一人身上,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為了一個從未把你放在眼裡的男人,值得麼?"
苻卿別過臉,怒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可惜呐,你為他所做的一切他何時有感激過?你送去的消息,他根本連看都懶得看一眼,他那顆被狗啃過的心,從來隻裝得下他的女人......"
"那也是你的親妹妹!
"苻卿張開眼,緊緊盯住他的臉,"你難道對她真的一點也不在乎?"
"朕的皇妹在宮裡."皇權面前,什麼都可以拋棄,更何況是一個背叛了他的女人?就算那一縷魂魄曾經是他的親人又如何?她的心如今隻有馮跋和慕容雲,幾時又曾為他這個親兄長考慮過?
慕容熙的笑冷得令人發寒,他目光森幽,冷笑道:"當初你想利用她對付慕容雲,朕很認同你的做法,但,你若想利用她來為難朕,那未免太過於愚蠢."
苻卿咬了咬唇,不語.
"為什麼不說話?被朕說穿了心事,無話可說?"長指仍是用力握過他的下顎,讓他不得不再次面對自己,慕容熙伸出另外一隻手,指尖在他漂亮的眉間撫過,動作溫柔而憐惜."苻卿,你知道朕有多喜歡你麼?那些朝廷重臣以為把家中的女人往朕宮裡送幾個,就可以牢牢抓住朕的心,控制朕的一切,他們不知道朕在要那些女人的時候,心裡滿滿的都是你的影子,他們......愚蠢得很."
說罷,不屑地笑了笑,涼涼的薄唇輕輕落下,在他的唇上纏綿悱惻,細細啃吻.
萬千美人,誰能比得過這一刻被他擁在懷裡的他?
"不管你心裡想著誰愛著誰,這一刻還不是得要在朕身下輾轉承歡?苻卿,你還不認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