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產過後的楊曦閑得十分虛弱在床上躺了兩天兩夜才能勉強坐起來吃點清粥小菜
服侍她用過晚膳後馮跋扶著她躺回床上給她蓋上被子自己坐在床邊執起她略顯蒼白的手放在臉上輕輕摩挲感受著她的虛弱和柔軟一顆心從未有過的滿足
"謝謝妖精謝謝你"這是這兩日裡他說得最多的話
她輕輕回握他的大掌目光柔和"今日看過寶寶了嗎"[
"今日看過了"人生難免會有遺憾他這一生最大的遺憾恐怕就是孩兒出生後這麼多人裡自己是最後見到他的那個
誰叫他不爭氣居然緊張得暈了過去傲然半生的偉大戰神為此鬱悶了很久很久
楊曦伸手拂過他的俊臉"跋我……"
"怎麼了"這兩日她一直鬱鬱寡歡雖然看著孩兒的時候臉上都是笑可一旦安靜下來臉上就再沒有笑意他緊張地審視她的臉柔聲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把宮醫喊過來給你把脈看看"
她搖了搖頭猶豫了半晌還是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問:"告訴我栩……他是不是還活著"
馮跋一怔凝視她:"為什麼忽然這麼問"
"我看到他那夜我真的看到他"因為過於激動身下又傳來絲絲疼痛她皺了皺眉握緊他的手:"跋告訴我栩是不是還活著他為什麼不來見我為什麼不讓我看到他"
"你……想太多了"馮跋回握她的手把她摁回床上躺好柔聲道:"過去的事不要再想了多想益"
"不我真的看到栩了那夜把我抱起來的人分明是他他……"
"那夜抱你來這裡的人是我"他臉色一正眸底閃過一絲什麼"在我懷裡還想著其他男人麼"
"跋……"
"閉上眼楮好好睡覺什麼都不要想養好身子再說孩兒需要你知道麼"
她靜靜看著他最終眼底閃過失落和哀傷或許那夜真的是自己的幻覺他明明已經傷得藥可救此時此刻又怎麼可能還活著
可是栩她真的好想你真的好想……
那夜馮跋哄他的女人睡著後到奶娘那處看了一會孩子之後踏著厚厚的積雪走了不算短的一程路來到某個院門前門而入
如往常一般屋裡點著淡淡的檀香床上的男人正在盤膝而坐閉目養神
"她發現你了"馮跋在桌旁坐下為自己倒上一杯熱茶
赫連栩眼簾微微動了動卻依然沒有張開眼"有你在我很放心"
"你打算瞞她到什麼時候"明知她對他念念不忘還能做到動於衷他的心究竟在想些什麼[
赫連栩總算睜開眼看著他臉上一派風平浪靜"就讓她以為我已經死了"
"可你卻總是忍不住去看她"若他真的已心死就不會常常守護在她身後寸步不離他冷哼:"夜澈的本事你倒是學會了不少"
赫連栩輕輕攥緊掌心不說話
馮跋從懷裡掏出兩本秘笈指尖輕憑空送到他面前:"我研究過葉南山的武功套路與你的千裡傳音相結合對內力的恢復有很大的幫助可以試試"
喝完最後一口茶他起身舉步離開
"馮跋"身後的人喚道:"孩子……取名了麼"
"尚未"馮跋回眸睬了他一眼俊眉輕挑:"你有何好的建議"
"睿兒"那是從前他知道楊曦肚子裡懷了自己的孩兒時數個夜晚睡不著而想出來的名字隻是本該是赫連睿如今卻是馮睿見他不說話他淡言道:"若是不合你心意大可不必在意"
馮跋沉默了半刻轉身離開身後留下了一句不含任何情緒的話:"將來我會讓睿兒時常來看你"
聲音消失的同時那道綠影也隨風沒入漫天雪花中
赫連栩一直看著那片風雪一顆激動的心良久才平復下來
他說以後會讓睿兒來看他睿兒……他雖然不姓赫連可也是他的孩子……
低頭看著手中的武功秘籍還有葉南山那本移魂大法的心法淩亂的思緒經過調整後再次恢復平靜
相見不如懷念就讓她……徹底忘了他吧再深沉的痛也抵不過歲月的洗禮再過一個月或是一年或是……總有一天她會忘了他徹徹底底忘記忘記那個曾經傷害過她的男人那個沒資格守護她的人……
###
歲月聲匆匆流逝轉眼馮睿已經長成兩歲大的孩童
那日楊曦如常來到青竹苑一如往常地為慕容雲拿按摩
三年了慕容雲依然沒有醒來而她和憐馨也沒有一日想過要放棄
"……憐馨臨盤在即最近亦陽估計不會讓她來看你了"她揉著他的腿如從前般對著他說話"你覺得憐馨這一胎會是個男孩還是女孩"
他也像從前那樣一句話都不能回答她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對這些不感興趣……你也知道女人就是喜歡八卦嘛要我每天跟你說國家大事快意恩仇我也說不出"
今天他出奇地安靜她說了那麼多他一點反應都沒有看來真的是厭倦了那些家長裡短了[
放下他的腿又握起他的手掌為他揉捏長指她道:"要不這樣最近我編了一首歌唱給你聽好不好"
這一次他的指頭終於動了動她淺淺一笑低吟了起來:
"那一年初見你站在梧桐樹下
清風拂起你的發絲讓我想起某個他
你說你一生從未有牽掛
可如今你有了一個家
你說從今後我在哪你在哪
你說哪裡有我哪裡便有家
你說……"
你說從今以後我在哪你便在哪可如今我在這裡你呢你在哪裡你究竟在哪裡
豆大的淚珠滴落落在他的手背上一滴一滴朦朧了她的眼潤濕了他的手也燙痛了外那人的心
三年了他沒有一天不在想她沒有一天不在思念她可他始終邁不出那一步他忘不了當初他的長劍是如何情地沒入她的身體忘不了她倒在血泊中那一雙絕望的眼眸那一聲淒厲的喚
忽然楊曦站了起來匆匆往門外奔去他一驚聲躍上隱秘的樹椏
她離開青竹苑後一路向後院奔去一直來到人的池塘邊才住了步隱忍多時的眼淚再一次狂湧而出她雙手壓在唇邊仍是止不住失聲痛苦
"栩……"三年了你還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為什麼總是能輕而易舉感受到他的氣息感受到他的沉痛和思念你若死不瞑目不甘心一個人在陰曹地府冷冷清清為何不索性把我帶走為什麼
"為什麼栩為什麼不讓我看看你為什麼"她滑倒在地上把一張痛絕的臉埋入雙膝間放聲大哭了起來
明明空氣中有著他的味道明明感覺他就在自己身邊可她總是找不到三年了整整三年了走在路上時她總是習慣性的忽然回頭心裡總有一種奢望當她回頭的時候他就在她的身後可是他沒有一次都沒有
微風中那聲的嘆息像極他的憐惜像極他抱著她時對著她可奈何的輕嘆她始終相信他的靈魂就在她身邊一直沒有離去可他為什麼不肯出來為什麼不願意現身讓她看一眼
那幾不可聞的沉痛嘆息隨風入耳她張大雙眼跌跌撞撞地爬起來往空蕩蕩的那一方追去
"栩你出來不管你是人是鬼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還是那麼喜歡你求求你栩不要躲起來不要栩……"
幽幽清風劃過枝葉聲聲沙啞她的聲音如同枯枝迎著風掙紮時一樣的嘶啞一聲聲呐喊嘶痛了她的咽喉也撕痛了他的心
"出來出來你出來……求求你出來栩……"追到石階前突然腳下一滑她狠狠向前倒去
他遲疑了下
就這麼一個遲疑她已經撲倒在地上一雙粉嫩的手掌被粗礪的石階磨破了皮滲出絲絲殷紅
看著自己冒著血珠的手她笑了笑得那麼淒楚那麼絕望
如果他還在又怎麼舍得看著她受傷那個論任何時候都會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她的男人他怎麼舍得
他怎麼會一切不過是她思念過度以至產生了幻覺而已那一聲嘆息分明隻是風吹過的聲音那淡淡的熟悉的味道分明隻是她的臆想
分明都隻是她的奢望……
三年了對他的思念從來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變得淡漠卻反而越來越深沉一顆心越來越痛
栩如何才能不再想你如何才能不再為你而痛
如何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