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2章 風霓

　　蘇奕擡眼間，就看到了那隻美麗如夢幻般的小蝴蝶。

　　“蕭戩何時與你說過這些？
”

　　蘇奕開口。

　　到了現在，他已經明白，這蝴蝶乃是一道劫靈化身，能夠利用涅槃命土的力量引發蝶變之劫。

　　某種意義上而言，這蝴蝶實則可以稱得上是命書所蘊生的一縷靈體！

　　“在蕭戩真正把命書交給你的時候，曾談起你和他最大的不同，就在於執掌輪回，擁有前世今生一切道業，故而也最有希望成為命運主宰。
”

　　蝴蝶翩躚，懸浮在虛空，嗓音柔潤輕靈，“我之前一直不相信，可現在則很難不相信了。
”

　　它眼眸清澈，不帶一絲情緒波動。

　　蘇奕不禁皺眉，“他可從來沒跟我談起過你。
”

　　蝴蝶道：“他曾說，隻要你繼承了他的道業力量，你就是他，自然會清楚這涅槃命土的一切事宜，無須說什麽。
”

　　蘇奕這才恍然。

　　顯然，在蕭戩的認知中，自己肯定會繼承他的道業力量和記憶。

　　根本就沒想過，自己會一直拒絕這麽做！

　　“閣下如何稱呼？
”

　　想了想，蘇奕問。

　　蝴蝶道：“我名風霓，以前時候，蕭戩叫我‘霓兒’，他說和‘妮兒’諧音一樣，叫起來親昵，我倒也不在意，名號而已，你可以隨意。
”

　　蘇奕在心中默默念了霓兒幾次，微微感覺有些不適應，最終還是決定，稱呼對方為風霓。

　　而此時，蝴蝶風霓已繼續道：“如今你渡過蝶變之劫，便稱得上是命書的主人，擁有可以去接觸涅槃池的資格。
”

　　“不過，你可要當心，涅槃池的力量太過神異，一著不慎，會讓你在涅槃中丟掉本我意識，淪為命書的器靈，那樣的話，你此生的性命和命運，都將被命書左右！
”

　　蘇奕心中一凜，涅槃池中，竟還藏有這樣的危險！

　　他問道：“蕭戩曾說，這涅槃命土中還有許多他未曾參透的秘密和玄機，莫非指的就是涅槃池？
”

　　風霓點頭道：“涅槃池是其中之一，至於其他秘密是什麽，我並不清楚，但卻知道那些秘密存在著。
”

　　頓了頓，風霓補充道：“我畢竟隻是一縷劫靈，是蝶變之劫的靈體，而非這涅槃命土的主人，很多事情無法給予你指點。
”

　　“而你才是命書的主人，以後自有辦法一一勘破此地之秘，真正主宰這涅槃命土。
”

　　看得出來，風霓沒什麽遮掩的心思，把話說的很透徹。

　　想了想，蘇奕忽地道：“那條被鎮壓的黑狗，又是怎麽回事？
”

　　風霓道：“我隻知道，它是被蕭戩帶進這涅槃命土，當時的它，性命本源都已快要潰散消失，隻剩下一縷性靈氣息，是蕭戩動用‘涅槃生滅術’神通，將其起死回生。
”

　　“從那以後，它就一直留在了涅槃命土。
”

　　“按蕭戩的說法，當它的道軀和血肉真正恢復過來時，自可以打破那座由‘涅槃規則’凝聚的土丘，真正地活過來。
”

　　蘇奕聽完，不禁震驚。

　　都隻剩下一縷氣息，而非真正的性靈之體，竟然被蕭戩給救回來了！

　　這“涅槃生滅術”該藏有何等禁忌的力量？

　　這可比點燈補命術更神異，也更不可思議！

　　風霓忽地道：“蕭戩曾說，有朝一日若能煉掉涅槃池，就許諾賦予我真正的性命，讓我成為能夠修行的生靈。
”

　　“如今他不在了，你能做到麽？
”

　　蘇奕一怔，“你想離開這裡，真正活一次？
”

　　“對！
”

　　風霓點頭，“劫靈之體並無性命本源，由大道顯化，我從來不知道，何謂情感，何謂……真正地活著。
”

　　“蕭戩曾讓我看過許多書籍，每一部書籍都描述著活著的不同體驗，愛恨情仇、恩怨糾葛，眾生百態，各有不同，可……”

　　“我無法體會那些活著的情感，也很費解，不明白活著既然那麽多磨難和困苦，為何又要活著。
”

　　風霓語氣很認真，“而我，想親自試試。
”

　　蘇奕訝然，若有所思，風霓作為劫靈，明顯和其他劫靈不一樣，竟然產生了一種類似本我的“念頭”。

　　會思忖、會費解、也會想要去做什麽了。

　　這和其他由規則顯化的秩序之靈，的確很不一樣。

　　“你是不是很奇怪？
”

　　風霓問。

　　蘇奕坦然點頭。

　　風霓道：“見到蕭戩之前，我從不曾這樣，是他認為，我這樣的劫靈也可以嘗試著活一次，不止給我看了很多書籍，還跟我講了很多活著的事情，並且曾用涅槃之力來嘗試著對我的靈體進行改變。
”

　　“或許，正是他的嘗試，才讓我有了現在的改變。
”

　　蘇奕聽完，心中不免觸動。

　　這蕭戩，真是一個有趣又有意思的妙人，曾想過為命魔一脈改命，棄惡從善，也曾嘗試想讓一個劫靈真正地活過來。

　　而這些做法，哪個不牽扯到“改命”這種禁忌般的事情？

　　同樣，那條黑狗隻剩下一縷氣息，都能被他救活過來！

　　“我曾答應蕭戩，他若能讓我‘活’過來，在他以後抵達命河起源時，為他指引一個通往‘涅槃本源’的地方。
”

　　風霓忽地道，“唯有命官，才能抵達，也唯有我知道，那地方位於何處。
”

　　“可他直至離世，也未曾找到機會前往。
”

　　“你倘若願意，我也可以答應你這件事。
”

　　蘇奕不由驚訝，“涅槃本源？
”

　　風霓道：“對，命書就是誕生於其中。
”

　　蘇奕這才明白，風霓提出的這件事，意義何等之重要！

　　“我願意試一試。
”

　　蘇奕道，“不敢保證能否讓你活一次，但必會盡力而為。
”

　　風霓道：“可以，我該走了，之前為了讓你渡劫，已快要耗掉我所有力量，現在該回家了。
”

　　“家？
”

　　蘇奕一呆。

　　風霓翅膀翩躚，一掠而起，來到了天穹深處，“就是這裡，是蕭戩親手用眾妙道樹的一截樹枝為我搭建的，以後你倘若要找我，來此呼喚我的名字便可。
”

　　蘇奕這才看到，在天穹深處的混沌霧靄中，漂浮著一個一座巴掌大小的木房子。

　　風霓已經走進那木房子中，消失不見。

　　“眾妙道樹的一截枝椏？
莫非和命運彼岸的眾妙道墟有關？
”

　　蘇奕暗自琢磨。

　　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便搖了搖頭，盤膝而坐，靜心體會心魂的變化。

　　隱隱約約地，遠處再次傳來那黑狗的呼喚聲，“恭喜命官大人破劫而上，盡顯蓋世無敵之風範！
”

　　“命官大人？
您聽到了嗎？
小的已被您的曠世風采折服，欲洗心革面，當面向您懺悔！
”

　　“命官大人您怎麽不說話，求求您發發慈悲，來見一見我這個卑微如草的可憐狗吧，嗚嗚~~”

　　……蘇奕聽得差點翻白眼，直接無視了。

　　半個月後。

　　蘇奕把“無盡涅火”“蝶變之渦”神通的奧秘盡數掌握，這才長身而起。

　　渡過蝶變之劫後，最顯著的變化莫過於心命法相已凝聚如真，多出了一股神妙莫測的涅槃氣息。

　　而這種變化，讓蘇奕產生強烈的預感，自己一身的戰力，必將因此而水漲船高。

　　距離踏足成祖之路也更近了一步！

　　蘇奕擡眼看了一下天穹深處那一座屬於風霓的木房子，沒有再逗留，朝涅槃命土深處行去。

　　時間推移，一路風平浪靜。

　　蘇奕能夠清楚感受到，隨著深處，一路上的涅槃氣息愈發濃鬱厚重起來。

　　直至一炷香後，一陣水流翻湧的聲音忽地從遠處的混沌霧靄中傳來。

　　蘇奕精神一振，加快腳步，很快就看到，那霧靄彌漫的天地間，出現一口池塘！

　　池塘僅僅九丈範圍，談不上大，也很不起眼。

　　可以池塘為中心，所分布的混沌霧靄卻濃鬱得像化不開似的，翻湧如潮，煞是驚人。

　　還未靠近，一股令蘇奕心悸的禁忌氣息便像山崩海嘯般壓迫而來。

　　以蘇奕如今的心境修為，竟是被壓迫得身影一晃，差點被震退出去！

　　他挑了挑眉，當即運轉完整的靈台感應篇奧秘，將心命道劍都祭出來，迎著那可怖的大道威壓，朝前行去。

　　轟隆！

　　越靠近涅槃池，那等壓迫就越恐怖，直似排山倒海，蘇奕遭受衝擊，步伐變得緩慢。

　　步履維艱。

　　可他未曾退縮，依舊緩慢地靠近過去。

　　到最後，整個身影都被厚重磅礴的混沌霧靄壓迫在身上，完全被淹沒了。

　　唯有心燈高懸，本命道劍轟震，幫蘇奕撐起一道防禦結界，這才避免了被徹底鎮壓的下場。

　　到了此時，蘇奕才終於明白，若不是之前耗費三個月時間渡過蝶變之劫，以他之前的心境修為，的確根本無法靠近涅槃池。

　　更遑論去參悟涅槃池的奧秘了。

　　也終於明白，為何強大如蕭戩，當年也未曾真正把涅槃池徹底煉化。

　　此地分布的力量，的確太過禁忌！

　　時間點滴流逝，蘇奕所承受的壓力越來越大，到最後，每前進一步，都要耗費片刻功夫，心境力量都已快要到了所能承受的極限。

　　終於，他來到了涅槃池前三尺之地。

　　這一刻，蘇奕肩膀上就像壓著一個世界，心魂之體幾欲崩潰。

　　但，他終於看清了涅槃池的真實面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