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疾無玉不醫》第59章 配不上
第59章 配不上
如果不是面前男子突變的氣場,他可能會一直以為這位坐在輪椅上的公子隻是一位不良於行的貴家子弟,可他偏偏看到了這不一樣的一面。
不,應該說他是故意讓他看到的,那他是何意欲?警告?還是什麽?
住持心中驚惶不定,他雖說是出家人,但卻一直沒有領悟到出家人那種我佛慈悲,一切皆為空相,虛妄的境界,所以心中難免還有些俗念。
他想要知道那位神醫,也隻是想著身上的舊疾有無根治的可能,但此刻面對男子那張從容不迫的笑臉,他面上雖還保持著鎮定,眼神卻開始有些飄忽地低了下去。
正在此時,坐在床榻上的男子攏了攏披在身上的狐裘,啟唇說道:“素膳便罷了。
”過於清淡,她不愛吃。
“來的時候帶了糕點,陳臨,你等一下給蕭姑娘她們送些過去。
”
“是,公子。
”陳臨雖不解,但他還心裡還想著公子剛才冰冷的語氣,也不敢多問,點了點頭再次低下了頭去。
住持站在一旁,看了一眼他身後的老大夫,倆人的神色都有些尷尬,視線交匯下,正打算找個借口離去,便見坐在床榻上的白衣男子突然轉過頭來,沒有絲毫血色的嘴唇一張一合地翕動著,極有禮貌地衝著他的方向笑了笑。
“在下這邊已無大礙,方丈應該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就不多做挽留了。
”
變相的趕人。
住持雙手合十,同樣回以一笑,卻有些勉強,道了一聲阿彌陀佛後,囑咐有任何事情皆可來找他,便轉身帶著那大夫離去,腳步略顯急匆。
身後,沈黎安聽著那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嘴角上揚的弧度漸漸抿平,溫潤的眉眼染上了一絲陰暗在裡頭,他的視線對著門外,聽著雨滴落在屋簷上的聲音,對著守在他身側後方的少年道:“陳臨,你跟在身邊這麽久,應該知道,我不喜歡多嘴的奴才。
”
他的聲音溫和有力,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口氣,陳臨心下一慌,雙腿重重地往地上一跪,承諾道:“公子不要趕走奴才,奴才以後一定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
”
但這話落下之後,除了窗外的風聲雨聲,沒有任何的其餘回音。
陳臨將頭磕在地面上,袖下的雙手緊張的握起,額頭開始冒出細汗,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開始懊悔,公子雖然看似溫和,也從不輕易責罰下人,但卻還是有些禁忌的領域不容觸碰,比如說,他不喜歡下人多嘴多言,今日他沒有經過公子的同意便擅自開口那麽多次,即便是出於過於關心的理由,也不能因為這個借口而忘了下人的本份,錯了便是錯了,所以公子惱怒也是應該的。
他本就是個孤兒,是公子從乞丐堆裡把他撿回來的,這一條命生來就是為公子活著的,如果沒有公子,他早就餓死在那冰天雪地的破廟之中了,哪裡還能像現在這樣活得如此自在?
他的名字,連同他今時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公子給的,這份恩情一直謹記於心,隻想著待在公子身邊能好好報答公子,若是公子不要他了,那他也隻能以死謝罪了。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變得異常緩慢起來,陳臨額角的汗已經順著臉頰劃落,滴在了他眼前的地面上,明明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外面更是雨雪交替,他的背後裡衣卻硬是被汗水所浸透,整個人就好像溺水般,緊緊地抓住岸邊的一根救命稻草,不敢放下。
“公子。
”他將頭低的更低,幾乎是下意識地磕在了地面上,額頭頓時紅了一大片,他卻毫無察覺般,再一次擡頭磕了下去,似是床榻上的男子不發話,他便會一直這樣磕下去,即便是磕到死也不會停下。
這樣堅韌的決心終於讓床榻上男子扭頭看向了他這邊,一雙漆黑的眸子仿佛要攝人心魄般緊緊地盯著他,聽著那鏗鏘有力的磕頭聲,唇角抿成一條直線,眼睛微眯,似是在思量一些什麽。
陳臨狠了狠心,直接磕破了頭,眉心流出血來。
床榻上的男子皺了皺眉,有些不悅地開口道:“你這是在威脅我?”
“奴才不敢,奴才隻是在自罰。
”那沒有絲毫起伏的聲音聽在耳裡,陳臨神色一閃,有些慌亂地擡頭解釋著。
沈黎安右手依舊搭在那狐裘之上,指尖輕輕地磨蹭過那細軟的狐毛,有片刻的停頓後,開口道:“起來吧,隻此一次。
”玉兒還在寺廟之中,要是陳臨突然不見了的話,難免會引她懷疑。
他不想讓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崩毀。
暗處,代替影魑前來接替保護主人職責的影魍張大了嘴巴,滿眼的不可置信,他才剛到,所以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以他了解主人的程度,主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說話了?他可還記得上次那個暗衛說錯一句話便被主人毫不手軟抹殺了的事情,難道這個小廝有什麽特別之處嗎?
仔細看看,那個小廝倒是長的頗為清秀,難不成主人有斷袖之癖?
不對不對,主人雖然院子裡大多數是小廝,但以前也有一位貼身丫鬟來著,雖然也隻是負責打理一些雜事,但卻是陪主人最長時間的女子,那丫鬟好像是叫什麽碧玉來著,說來也奇怪,以往他來跟主人匯報消息的時候,主人身邊大多是那個丫鬟伺候著,如今卻換作了陳臨。
他還以為那個碧玉能夠成為主人的通房丫鬟呢,不過想想前些日子影魑說的那些話,果然凡事不能隨便猜想,主人的心思更不是他們這些影衛可以隨便揣摩得出來的。
而且,那個碧玉隻是一個小小的丫鬟,以她的身份,還遠遠配不上主人。
“出來吧。
”
還在胡思亂想著,耳邊便傳來一句清和的嗓音,聲音低而緩,卻在無形中攜帶著沉重的壓力,讓人心中一緊,渾身的神經下意識緊繃起來,而陳臨,早在不知道什麽時候便已經從房間出去了。
“蒼臨國那邊情況如何?”他靠在身後的軟枕之上,目光卻似有所見般準確無誤地鎖定在影魍隱身的地方。
影魍不敢再待在原地,身形一閃,從房梁之上下來跪在了沈黎安的眼前,神色間卻有所猶豫,似是不知道該不該將知曉的事情盡數告知他面前床榻上病弱的男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