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羅之不想成神的我居然成神了》310.第310章
第三輪比賽開始前半個時辰,多數人已經進入場地,進行賽前最後的熱身。
可史萊克學院這邊氣氛壓抑的有些不同尋常。
知悉內情的玉餘依安靜地注視著心緒繁雜,很可能內心正如洪水滔天般的二人,淺淺的歎了口氣。
向來敏銳的五感,透過戴沐白半露緊實的布料,清晰可見那下方死死繃緊的甚至於在微微痙攣的肌理。
連朱竹清那處也不例外,顯然是這二人無法控制自心底騰起的沸騰心潮,那或許是憤怒,也或許是不解吧……
玉餘依分辨不清他們那潛藏在這危機之下百般莫測的心情,隻能寄希望於他們能對他們現在這些站在此處的同伴敞開心扉,說出壓抑於內心深處的壓力與苦楚。
隻是沒有由頭,或許他們臨至比賽開始都不會說出什麽,像極了那些死死閉著殼的蚌蛤,直到死亡才能叫它們松懈一二。
玉餘依無奈地輕拍了拍手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說說吧,戴老大。
有些事情你說出來或許會輕松一些。
”
戴沐白自知道抽簽結果後便繃著的臉,微微一變,他那雙異瞳於虎目中轉悠了一下,仿佛在證實這雙眼珠並非裝飾物一般,悠悠地落在了不遠處對戰對手的場地,又劃過和他一樣沉默緊張的朱竹清,最後落在開口的玉餘依身上。
他那平日裡低沉磁性的嗓音,微微泛著啞,開口如同許久沒有經過潤滑的器械一般,滯澀道:“你,都知道了?
”
“我?
”依依毫無顧忌地回看戴沐白,明知對面人在指什麽,但是她依舊沒有挑明,“如果你不說,那我就什麽都不知道。
”
她看似沒有回答戴沐白的問題,卻又已經用自己的答案回復了他。
玉餘依自然是知道戴沐白的身份以及身份之後經歷的種種,這並非是基於書上描寫出來的‘事實’,更是她依據信息情報和事實真實‘看’見的全貌。
她當然知道,也知道的很清楚,但是她同樣相信著同伴,相信著史萊克九怪裡的老大。
如果戴沐白不願意叫他們知道,那她就不知道,戴沐白和朱竹清也不是星羅皇室的什麽人,僅僅隻是他們的同伴,他們願意交付背後的友人;如果他願意讓他們了解,那她就當一個聽眾。
這一切的一切,主動權都在戴沐白和朱竹清這兩個當事人手中。
朱竹清也聽出來玉餘依的言下之意。
雖然她的年齡是所有人當中最小的,但是她好歹也是經歷過皇子妃教育的人,多少能聽出來這些話術。
也正因如此,她才能明白潛藏在玉餘依話下的那交付了幾乎全部的毫無條件的信任。
向來古井無波的純黑眼眸也動容地泛著波光,比之戴沐白繳械道出真相更快,朱竹清站起身,向前幾步走到眾人前方,而後轉身,直面眾人深深鞠了一躬。
“竹清,你這是做什麽?
”玉小剛蹙眉,擡手便想將孩子扶起來。
倒是局外人秦明,結合著朱竹清、戴沐白二人的反常和此前表露出來的武魂想到了什麽。
他伸手攔下了大師的動作,好叫朱竹清、戴沐白二人繼續先前未道清說明的話。
朱竹清看了眼戴沐白,再次看向玉餘依的時候,難得帶上幾分情緒,“我以為,我和沐白藏得都很好。
”
唐三:“藏?
”
唐三抓住了關鍵點,他看看低頭沉默,情緒明顯不對,就連手都開始握拳的戴沐白,又看向難得表露情緒的最小的同伴,以及二人視線交匯的那一點——依依那頭,還是選擇開口:
“小清還有戴老大,雖然我不清楚你們藏了什麽,不過就和依依說的那樣,如果你們想說,就告訴我們吧,如果你們不願意,也不必勉強。
需要我們大家的,就說一句,畢竟我們是同伴啊。
”
很明顯可以看出,自唐三這句話落,戴沐白一直梗著的努力不往下撇的嘴角終於松動了分毫,他張了張口,似乎要說什麽,可惜到了最後無聲的張了幾下又龜縮進了曾經的陰影中。
還是朱竹清作為二人當中向來無畏直面困境的人,第一個開了口。
“沐白開不了口,就我來說吧。
”
“這場比賽,我們一定要獲勝,因為這是我和沐白唯一……”
與此同時,和史萊克學院相對的那處星羅皇家高級魂師學院隊伍之中也在談論相應的話題,隻是說話的人並不一樣。
他的嗓音更為低沉,富有磁性,那是年歲的積累賦予的,仿佛釀造的美酒一般,年歲賦予他的是愈加醇厚的氣質和質感。
和戴沐白相似的,卻更顯成熟的外表下,異色的雙眸中滿是對此次戰鬥的興奮以及說不清道不明的懷念和感傷:“這是我和他的戰鬥,是第一次也會是最後一次決定誰……”
雙方的談話聲明明沒有交匯,在此時此刻,一道成熟一道稚嫩的聲音同一時刻一齊說道:
“——能夠活下來的機會。
”
戴沐白接過朱竹清的話權,被金色過長劉海遮擋的眉眼,第一次在即將面臨那個人的時候拋開所有的膽怯和猶豫,露出了被遮掩的幼虎的鋒芒。
他松開了一直攥緊的手指,對著面前的一眾同伴露出了身為隊長一往無前的張揚笑容,狀似將從前的事情全都放下,他用調笑玩味的語氣緩緩道出為什麽執著於勝負背後的殘酷。
“我和對面星羅皇家高級魂師學院隊伍裡的隊長是兄弟,同父同母的親兄弟,竹清也是,她的姐姐也在那個隊伍中。
”
“那為什麽……”奧斯卡不能理解,明明是親兄弟姐妹,本該如同手足為什麽到了他們嘴裡已經是事關生死的事情。
戴沐白看著奧斯卡一臉困惑的樣子,哈哈笑了一聲,解釋道:“也是啊,如果不知道那些事情的話,就連我這個當事人也想不通為什麽本該親如手足的兄長和我們會走到如今的地步。
畢竟很久以前我們還不是這樣……”
他的兄長是他最崇敬崇拜的對象,卻是如今他不得不打敗,扼殺生存機會的對手。
“不過現在我想說的是我們那兩個家族不知從什麽時候留下來的狗屁規矩,那些規矩也是造成我們這次渴望勝利的原因。
”
“我和竹清分屬星羅帝國的兩大家族,從很久以前開始關系便極為密切,幾乎每代都同對方族中聯姻。
我和竹清,以及我兄長和竹清的姐姐都是如此,自幼訂下的婚約,是家族對我們的看重,也是一種標志,標志著有聯姻可能性的我們就是爭奪下一任族長的候選者。
”
“當然這一點,我們這些被選定的人自出生就知道得差不多了。
隻不過當我武魂覺醒,當小我三歲的朱竹清也一並武魂覺醒後,我才清楚這個人選,這個未來的可悲。
以及加諸於我們身上這一命運的盡頭到底有著什麽東西……”
“那是什麽?
”
小舞聽著戴沐白話中宛如狂風暴雨過後的慘淡,忍不住低聲追問道。
戴沐白也像是被自己敘述的話勾起了回憶,他朝著眾人簡單描繪了兩大家族粗略的繼承人規則,一幅裹挾著無數鮮血和哀嚎,以及每一代每一代天之驕子被放棄的天賦、被折斷的傲骨,殘忍到叫人不忍去聽去看的畫卷於眾人面前徐徐展開。
不過這樣目不忍視,耳不忍聽的夾帶著淋漓鮮血的畫面並沒有持續太久,即便是戴沐白這樣自小了解其中殘忍殘酷的人,都無法再一次回顧這種歷史,所以他開始講兒時追逐著兄長的背影,被教導著如何學習,如何成長,再到他那小小的未婚妻朱竹清的誕生。
他們被圈定的命運在兩個當事人都不知曉的情況下,被強硬地冠上了。
自那之後,一切都變了。
嫡親的兄長不再陪伴他,慢慢開始敵視他,周遭的人也鼓動著他們二人互相對立,連帶著出生不久的朱竹清也一並被父母,兄姐所忽視舍棄。
等到戴沐白理解了這一切的事情如何發展到這副模樣的時候,他已經膽小地拋下了所有,逃到了離星羅帝國遠遠的天鬥帝國這處了。
“我很對不起竹清,不止是因為曾經拋下了自己的責任,更是拋下了無知的她,讓她一個人承擔面對那樣的事情。
竹清,這一次,我不會再逃了,因為我曾答應過你……”
“——我們都將擁有選擇的自由,也終將不受命運枷鎖的束縛。
”
朱竹清回握住戴沐白的手,嘴角輕抿上揚,“當然,這一次無論是你還是我都不能回避。
”
眼見著吐露出心聲的二人不再似一開始那般隨時準備奔赴死亡,玉餘依這才擡頭回看向對面那道若有似無的視線,隨後她掃了眼即將開始的時間,手指輕輕戳了戳唐三。
唐三意會,伸手拍了拍戴沐白的肩膀,另一隻手伸到他面前,凝視著戴沐白那因回憶也因戰意逐漸轉至血紅的邪眸,吐出二字:“必勝。
”
戴沐白嘴唇顫動著,用力閉了閉眼,擡起了靠近唐三這側的那隻手,回握住唐三的手,應道:“必勝。
”
緊接著無論是出場的還是不出場的人,史萊克九怪有一算一個都擁上來,圍住戴沐白和朱竹清,他們的手搭在團隊隊長和副隊長交握的手上,用力地向下一壓,重且響亮地怒吼出聲,“必勝!
”
這一次又是不同於和熾火學院比賽時的陣容。
除去因為執念注定上場的戴沐白和朱竹清,餘下的便是團隊大腦唐三,可以增幅百分之五十相當於眾人有1.5倍戰鬥力的寧榮榮,單攻最強遠攻選手馬紅俊,靈活應變近攻選手小舞,以及在大家意料之內的九怪中的最強玉餘依。
當史萊克學院以這樣全新的陣容上場的時候,屬於天鬥帝國出線的剩餘幾支魂師隊伍目光都不禁凝固了一下。
因為自上一場戰鬥,武魂釋放後全隊魂宗的盛況來看,這個一直被藏到現在才出場的玉餘依也一定是不亞於魂宗的實力。
而且上一場出戰過的敏攻系魂師冉森,食物輔助系奧斯卡都沒有出現,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面前這個女孩能帶來的效益甚至比這兩個人還要厲害。
一想到這裡,那些天鬥帝國出線的魂師隊伍成員就忍不住捂著顫抖的心臟,瞳孔反覆震顫卻還是死死盯著正準備上台的史萊克學院七人。
玉餘依感受到那些黏著在她身上的視線,習以為常地忽視了。
她朝著落後領隊隊長戴沐白半個身子的唐三伸手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這才於台上落定站至馬紅俊的身側不遠處。
馬紅俊的站位一向是在團隊靠後,主要都是充當保護兩位輔助系同伴的遠程強攻魂師,難得再次和遠攻近攻都可以的玉餘依搭夥,現在武魂都還沒釋放,身上就有愉悅的火焰虛影跳動個不停。
“姐,依依姐,待會兒你是一開場就放大嗎?
”
玉餘依給馬紅俊一個眼神,“當然不是,你忘了小三交代我什麽了嗎?
這次戰鬥主要是給戴老大和小清解開心結的,所以就算我用那個,範圍也要控制一下。
更別說,我今天出場就是個陪襯的人,防止其他人幹擾戴老大的戰鬥罷了。
”
“哈哈,那不是第一次見姐你參加戰鬥嘛,感覺這場比賽我完全可以摸魚到底。
”
“……小紅你是不是三天沒給戴老大和小三混打了?
”
“別提這件事啊……”
後方的二人閑聊了幾句,便跟著前面的同伴一起,以戴老大為首,一字排開,正對著前方緩步上台的七人。
比賽台另一邊,正緩緩登台的七人,為首那人有著和戴沐白極為相似的面容。
自台下說完那句沒頭沒尾,摸不著頭腦的話後,誰也摸不清這個大佬現在到底在想些什麽。
隻有和那人關系親近的女人,才能偶爾感受到那個人周身澎拜激昂的情緒,以及在眾人面前從未宣之於口的對兄弟的思念。
當然女人也有同樣想念過曾經見過幾次的,那個是她妹妹的孩子,隻是家人擔心日後那永遠的分離會叫人太過神傷,便早早隔開了她們。
僅有的幾次見面,也是她單方面的看見,要說感情深厚那也不至於,隻不過血緣無法割舍的感情和默契讓她對那個孩子頗有好感罷了。
所以當那個記憶中還是小小一隻的女孩,現如今亭亭玉立地站在那裡,站在女人面前的時候,她忍不住恍惚了片刻。
臉上一直維持著的得體笑容,連帶著挽著男人的胳膊和身體都忍不住僵了僵。
“……妹妹。
”
她無聲又不確定地喊出了這個稱呼,唯有離她極近的男人才能理解她此刻內心是如何激動又充斥著滿滿的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