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誰是主人

　　技術員把窗戶打開，抱貓進來。

　　“你不是於道長的貓嗎？
你怎麽爬這麽高，也不怕掉下去！
”

　　技術員趕緊打電話給於檸。

　　此時的於檸已經在去夜市的路上了，聽到貓爬管子上樓了，氣得直接失去表情管理。

　　“麻煩您電話開免提。
”

　　技術員雖然不明白什麽意思，但還是照做了。

　　“我有沒有叮囑你不要亂跑？
”

　　“喵！
”沒跑啊，爬上來的。

　　“你還頂嘴？
給我老實在技術部待著！
我回去再接你！
不準自己爬下去，否則就把你燉成貓肉火鍋！
”

　　“喵！
”呵，你舍得？

　　“你可以試試看！
”

　　於檸訓完貓，聲音又恢復成平日客氣的樣子，“王警官麻煩您了，回來我給您帶小吃。
”

　　“不用這麽客氣——你剛剛是跟它對話嗎？
”技術員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這有問有答的，會給他一種人貓真的可以溝通的感覺。

　　“嗯，我的貓很乖，不會亂拉亂尿，麻煩你幫我照顧一小時。
”

　　於檸掛上電話，越想越氣。

　　“叛逆了，太叛逆！
”

　　“噗！
”墨小葵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
”

　　“我笑你隻有跟你的貓才會有點情緒波動，你就這時候最像年輕人。
”

　　於檸大多時刻都是穩定狀態，就有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的氣度。

　　隻有跟她貓在一起才會有點情緒起伏。

　　“你和你的貓就像是一家人。
”

　　“有這麽個叛逆家人，我也很頭疼。
”於檸決定回去要好好給他做思想工作，不要爬管子。

　　小葵說的對，黑妹是她最重要的家人，她無法想象，有天貓不見了，她的生活會變成什麽樣子。

　　夜市到了。

　　小葵直奔臭豆腐攤，早就聽說這邊臭豆腐有名。

　　結果到了攤前看到攤主正在從塑料袋裡往外拿半成品的臭豆腐準備往油鍋裡放，頓覺掃興。

　　就是因為外賣是預製菜，她才想來夜市感受下鍋氣，結果，小吃也搞半成品這一套。

　　“走走走，換一家。
”

　　小葵拖著於檸在夜市穿梭。

　　網紅小吃真不少，可大多都是半成品，還有不少人拿著手機在拍視頻，有的是隨手記錄自己的生活，有的是網紅過來拍段子。

　　小姐倆還遇到了一個網紅孵化基地的培訓團，十幾個穿著差不多妝容也差不多的主播，現場直播，還有錄製的，有專人帶著講解，怎麽漲粉，怎麽增加流量。

　　“怎麽覺得都是一個流水線出來的呢？
跟這些預製菜一樣。
”小葵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現場炒麻辣小龍蝦的大排檔。

　　坐在裡面，看外面的網紅培訓團。

　　一樣的打扮，一樣的話術，拍著大同小異的視頻，就好像嚼著千篇一律的預製菜。

　　“我媽經常說，好好吃飯，認真生活，怎麽現在連好好吃飯都成奢望了。
”

　　“預製菜能夠加快出餐時間，更適合資本家撈金。
”於檸這句算是捅了吃貨的馬蜂窩了。

　　小葵一巴掌拍在油膩膩的桌子上，慷慨陳詞。

　　“錢是資本家摟走的，苦是打工人吃的！
打工人是不想吃現做的菜嗎，打工人是沒得選！

　　夜市小攤子為了節約成本用預製菜也就算了，怎麽餐廳和連鎖飯店也都在用預製菜？

　　他們節約下來的成本可沒省在消費者身上！

　　所以，低收入群體就該吃著不營養的預製菜，看不營養的網紅？

　　身體吃得空空，腦袋看得空空，滿起來的都不知道是哪些狗的錢包！
”

　　這一嗓子成功把食客們的注意力吸引來了，還有兩個路過的男人對她投以不懷好意的眼神——大概以為小葵喝多了胡言亂語。

　　於檸不動聲色地幫她瞪回去。

　　那兩男人被於檸瞪了，不僅沒打退堂鼓，還徑直地朝著這桌走來。

　　“哪來的兩個妹妹，喝了多少？
要跟哥哥喝兩杯撒？
”

　　於檸站起來，拿起隔壁桌空掉的酒瓶放在桌上，在兩個搭訕男疑惑的眼神裡，一手刀下去。

　　酒瓶應聲而碎，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你們說什麽，我沒聽清楚，再說一遍？
”於檸面無表情地問。

　　這兩男人被她的力氣嚇了一跳，不敢再搭訕，說了句對不起，落荒而逃。

　　因為這個小插曲，小葵義憤填膺的狀態也冷卻了些，小憤青怒過之後，是深深的無力感。

　　“我小時候，跟我爸在國內四處搞裝修，去過很多地方，那時路上沒有這麽多車，隨便一個小吃攤，哪怕是2塊錢一碗的涼皮，也是攤主親自做的，所有的小吃攤都是親力親為.”

　　每個城市，都有自己的味道。

　　是路邊做涼皮的小夫妻，是門前包羊肉餛飩的老奶奶，是飯店裡拿手菜不同的大廚們。

　　可現在，去不同的城市，美食城裡的連鎖餐廳來回來去就那麽幾個，預製菜讓他們的味道換了一個城市也大同小異。

　　生活節奏是快了，可是心底關於城市的記憶卻模糊又模糊。

　　“變成現在這樣，是多方因素共同的選擇，或許就因為節奏太快了，吃的人沒得選，做的人也沒得選。
”

　　於檸看向夜市的一角。

　　一個賣手工涼粉的老奶奶在出攤，顧客大多是些中老年人。

　　涼粉是純手工做的，少了科技與狠活，食物本身的味道，已經沒辦法迎合被香精和科技麻痹掉的年輕人的味蕾。

　　攤主們想要生存，就不得不選擇成本更低速度更快的預製菜。

　　這個人人都追求快速的時代，認真做事情的人，除了要面對不斷彎道超車的同行，還要耐得住自我焦慮和寂寞。

　　“突然想到五少.何其相似啊！
”小葵想到林均，掏出手機給他發個條消息。

　　林均此時正在犯“豬癮”。

　　他餓，他什麽都想吃，手都摸到包了，他就吃一口牛肉幹，一口不會胖吧？

　　小葵的信息就是這時候頂進來的，林均看了眼。

　　笑眯眯的小葵花頭像，給他發了個加油的表情包。

　　林均突然不餓了，縮回摸包的手，就地做起了俯臥撐。

　　脂肪跟他，今兒必須死一個！

　　他要讓這具身體知道，誰才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