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

　　鳳九兒拖著疼痛的身子，撲了過去。

　　來到龍飛燕身旁，她才停止了腳步。

　　今天的龍飛燕，挽起了頭髮，一身村婦的打扮，看起來，比以往每次相見都容易親近。

　　而且，她還端著粥進來，很接地氣。

　　此刻的龍飛燕，少了冷漠，多了幾分人情味。

　　讓鳳九兒差點忘了她娘以前究竟有多兇，差點沒忍住撲上去抱著她。

　　鳳九兒雖不知道自己娘除了家仇，究竟還經歷了什麼，但，她也時常心疼自己的娘。

　　若是可以，一個小女子，又怎麼會將自己武裝成這般？

　　「娘。
」

　　鳳九兒抿了抿唇，又喚了聲。

　　「坐下吧。
」

　　龍飛燕拉來一張椅子，自己也坐了下來。

　　鳳九兒在跟前的椅子上坐下，一直看著龍飛燕，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龍飛燕拿起杓子，將碗裏的粥，攪拌了下，遞到她面前。

　　「說了，有什麼事情，吃了再問。
」

　　鳳九兒接過碗，在龍飛燕身上收回視線，埋頭，含了一口。

　　「我也想不起來，我上一回熬粥是什麼時候，不好吃也將就點吧。
」

　　龍飛燕看著她，淡淡道。

　　鳳九兒側頭，瞄了龍飛燕一眼，搖搖頭。

　　「沒有，我覺得很好！
」

　　收回視線，她杓起一口粥，微微勾了勾唇。

　　「我娘給我熬的粥，我怎麼可能不喜歡？
」

　　鳳九兒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完完全全將自己當成了真正的鳳九兒。

　　她渴望父愛，渴望母愛，這是真真實實的感覺，很渴望。

　　龍飛燕看著她，並沒說什麼。

　　鳳九兒再次將一口白粥放進口中，完全形容不了自己心裏的喜悅。

　　她還以為自己會死，沒想到，這一摔，她與娘相遇了。

　　鳳九兒時不時側頭看龍飛燕一眼，一碗粥，整整被她吃了一刻鐘。

　　「哐」的一聲，鳳九兒舔了舔唇，將碗放下，側頭看著龍飛燕。

　　「娘，是你救了我？
」

　　「不然還有誰？
」

　　想起幾天前的事情，龍飛燕的臉色並不好。

　　「謝謝！
」

　　鳳九兒看著她，又抿了抿唇。

　　不是不想念，隨時都在想念，但，再次相見，而且兩人還能好好坐下來聊天，鳳九兒有些不知所措。

　　她輕咳了聲，站起來，往外看了一眼。

　　「這裏是什麼地方？

　　我睡了多久了？
」

　　「深山野林，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今天是第三天，你現在感覺如何？
」

　　龍飛燕輕聲回應。

　　鳳九兒低頭看看自己，伸伸手，蹬蹬腿。

　　「沒事，挺好的。
」

　　回頭看了一眼，鳳九兒的視線又落外面。

　　三天了，不知道她的男人現在在幹什麼？

　　她是沒死，但，還要回去送死嗎？

　　「還在想他？
」

　　龍飛燕站起，聲音淡漠了不少。

　　鳳九兒輕點點頭，沒否認。

　　「如果沒有……這一次的意外，我與他兩天之前就成親了。
」

　　話剛到口，鳳九兒改變了主意。

　　要是被娘知道九皇叔身旁的人，兩次要置她於死地，娘一定不會同意讓自己回去。

　　不管回不回去，鳳九兒暫時也不想這個事實被龍飛燕知道。

　　「意外？
」

　　龍飛燕深吸了一口氣，呼出的氣息卻是冰冷。

　　鳳九兒抿了抿唇，轉身看著她。

　　「娘。
」

　　她兩步往回，輕輕揪上龍飛燕的衣袂，「你都知道了？
」

　　龍飛燕掃了她一眼，轉身，來到一處窗戶旁。

　　她看著外面，背對著鳳九兒，淡淡說道：「意思是，明知道是死路，你還想著要回去？
」

　　「不！
」

　　鳳九兒擺了擺手，「怎麼可能？

　　娘，我沒打算回去。
」

　　「隻是……」她眨巴了下眸，低下了頭，「這並不是他的主意。
」

　　擡眸看著龍飛燕，鳳九兒繼續說道：「娘，他很愛我，我能肯定，可惜……」「可惜，你與他不同路！
」

　　龍飛燕冷冷一哼，氣息越來越寒。

　　鳳九兒沒想到她會生氣如此，想說什麼，最後，還是說不出來。

　　娘給她寄予的期待，並不比九皇叔娘和帝冀這些人給他寄予的期待要少，她確實讓娘失望了。

　　鳳九兒微愣了下，兩步往前，來到窗外，看著外面。

　　窗外，綠樹成蔭，草地上小草剛剛露出了嫩芽，一切欣欣榮的模樣。

　　「好美！
」

　　茅草屋內安靜了一會兒，鳳九兒輕聲感嘆道。

　　春天，萬物復甦，生機勃勃。

　　春天，象著著生命，象著著一切可以從新開始，是鳳九兒最喜歡的季節。

　　在這個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四周一點雜音，塵埃都沒有，美得如詩如畫。

　　鳳九兒欣賞了一會兒景色，才轉身對上龍飛燕的目光。

　　「娘，你不惜犧牲爹爹讓我練就絕世神功，我竟如何不愛惜自己的生命，是我的錯。
」

　　「其實，我並沒有放棄，隻是希望能與九皇叔一起共同進退。
」

　　「我並非一定要依賴誰，但，我並不覺得我與他在一起，阻礙了我的事情。
」

　　「娘，請你相信，我並不是隻顧著談情，忘掉正事。
」

　　鳳九兒眨巴了下眸，過去輕輕牽上龍飛燕的手。

　　不見她拒絕，鳳九兒嘴角微微揚起一點點弧度。

　　「娘，我知道我們龍家的仇人除了南門榮，還另有其人。
」

　　「你費盡心血讓我強大起來，是想著有一天，我能站在你身旁，與你一同砍殺我們龍家的仇人。
」

　　「我都知道，我也不讓忘記我們龍家這個仇，但這和我與九皇叔在一起並不衝突，不是嗎？
」

　　「當然他身旁的人容不下我，這是事實，大難不死，我才不會笨得再次回去送死。
」

　　「我隻是覺得，大仇得報之後，我和他……」「不！
」

　　龍飛燕推開了鳳九兒的手，「你與他永遠不可能！
永世都不可能！
」

　　龍飛燕面向窗外，緊緊握著拳。

　　「這不可能！
誰都可以，但不可能是他！
」

　　她激動得連身體都有幾分顫抖。

　　雖然在鳳九兒心裏，她的娘親一直都很兇，但，現在龍飛燕這種情況，鳳九兒還是第一次看見。

　　看著龍飛燕眼底濃濃的恨意，鳳九兒心臟一陣抽痛。

　　她僵愣了一會兒，低聲問道：「我們龍家的仇人，究竟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