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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財人生之新征程》205|清平歲月(35)三合一

斂財人生之新征程 林木兒 9429 2024-05-14 14:24

  清平歲月(35)

  京城裏消息傳到遼東,也沒那麼快。
這種事不同別的事,既然要叫金老二光明正大的回去,那就更得沿路把架勢給端足了。
這回是聖旨,一路大張旗鼓的前去,自然是沒那麼快的。

  但李誠的消息還有賀家打發的人卻一點也不敢歇著的往遼東去了。

  此時的遼東,糧食已經入庫。

  給金家修的宅子,此刻已經完工了。
剩下的都是細小的活計。
但住人肯定不行。
三爺很熱心,帶著人在宅子裏轉了一遍又一遍,尤其喜歡裏面的火牆。
不用問也知道,這要是燒起來了,屋裏得有多暖和。
還有浴室,更衣間,對於冬季過長的遼東來說,這就是最好的東西。

  隻要想想,大冷天的啥也不用乾,在家貓著,好酒好菜的吃著,管他外面是什麼天,家裏是晴天。
這樣的日子一點也不比京城侯府差呀。

  他回來就熱心的找四爺:「等家裏的境況再好一些了,弄個小戲班子。
老太太和太太閑著也是閑著,在家聽聽戲,圖一樂。

  安於現狀,對外面的變化迄今一無所知。

  四爺提醒了一句:「這個先不急……」

  也是!
不急。
新宅子要住人,裏面的東西添補齊全,怎麼也得又一年。

  既然四爺說不急,人家就真不急。
起身就往回走,「……明年開春移栽花木,我得想想,給院子裏栽點啥。

  說走就走,四爺想再多說一句的工夫都沒有。

  林雨桐笑著將人送出去,回頭就問四爺:「準嗎?

  四爺點頭:「準!
該收拾的要收拾起來,西北那邊去封信,得告訴林家人一聲。

  這個好說,「就是家裏這個安排……不好辦。

  大房那邊才把學館建起來,這又不成了?

  三房好說,就是多了個女婿。
三房上下對女婿都滿意,本來計劃著就是年前給孩子把婚事辦了。
結果這得回京城……女婿是帶走,還是繼續留在銀州,怎麼安排?
對路六爻來說,銀州他是地頭蛇呀,所有的關係都在這裏了。
家業產業所有的所有,還有老家的親生父母……跟著去的決定不是那麼好下的。
但要是留下來,孫氏那邊未必捨得琳姐兒。

  四爺就說,「捨不得琳姐兒,不過是怕琳姐兒受委屈。
若是咱們回京,老二必然在銀州的。
且職位不低。
親二伯就在左近,還怕誰欺負?
這個也不要緊!

  反倒是自家,這些孩子該怎麼安排。

  「提前安排!
」四爺這麼說著,晚上就叫了幾個小子到書房。

  四爺跟這些孩子把話說的很透,「……站在高處就是這樣,起來了落下去了,誰也不知道到底要經過多少起落。
你們幾個中,很有幾個有前途的,我跟你們的娘商量了再商量,哪怕是捨不得,但還是不得不給你們另外安排一翻。

  幾個人面面相覷,金嗣眼淚唰一下就下來了:「我不離開爹娘……我哪裏也不去,我就陪著爹……我聽話……我以後好好背書,好好念茶經,我不偷懶……爹,別趕我走……」

  這話一出來,金世遺也跟著掉眼淚。

  金世遺的天賦不錯,學館裡的學生都管他叫十一郎。
順便的,這幾個收養來的,從大郎到二娘子三娘子的就這麼給叫開了。

  一個個的平日裏跟鐵打的似得,這會子卻哭出來了。

  哭什麼哭。

  四爺扒拉最老實的四郎,「不攆你。
你娘也捨不得你,怕你出門在外被人欺負了。
放心,你在家,以後就在書房裏,還跟結巴叔作伴去。
行不?

  行!

  四郎心裏安穩了,憨憨的笑笑,去泡茶去了。

  等四郎出去了,四爺才道:「別怪爹娘偏心,這自來爹娘偏的都是憨兒。
他得靠著爹娘,可你們……指不定,將來爹娘得靠著你們。
爹娘養兒,盼著平安,也盼著出息……所以,我跟你娘不能將你們總護在翅膀下面。

  幾個人相互看看,誰都沒先說話。
等著四爺把話往完的說。

  四爺就看金逸:「我已經託人在京城買了一處宅子,這宅子平時大郎幫著照看。
你們兄弟姐妹,到那邊府裡難免拘束,以後那府裡,主子下人一堆,規矩跟咱們家不一樣。
有必要在侯府暫住的時候就暫時住住,但你們絕不是無家無業隻依附金家的人。
老家這村裏,你們也看了,緊靠著家裏的宅子,你們兄弟姐妹十一個,包括李弩,十二個,都有你們一處小院。
緊靠著姑太太的莊子,給你們一人值班了一百畝地,回頭叫人幫著打理,這便是你們的退路。
京城裏,先值班一處大宅子,到了地方不至於沒處落腳。
這是屬於你們十二個人的,可明白?

  金逸點頭:「爹,兒子明白。

  四爺就道:「大郎我還是留在身邊,隻跟我出門。
將來他的前程,我跟你娘另有安排。
四郎太老實,現在放出去,我們不放心。
將來給他說一門好親事,有個能掌門立戶的媳婦了,再叫他出去自己過日子,那也得放在我們的眼皮下面……七郎跟十一郎,過幾天,跟著陳掌櫃往江南去。
江南文風鼎盛,我已經託付給陳掌櫃了,叫他幫著在那邊置辦個小院,雇上一房下人,叫你們在岑家書院附學。
你們隻以兄弟相稱,對外,別人也隻知道你們是順王府的遠親。
將來若是要下場,再回老家來。
我跟你娘在京城等著你們趕考……至於那些戶籍文牒,都已經安排好了……」

  義子這種的,在很多人看來,跟奴僕出身並無區別。
因此,他們這種科舉,就被視為出身不清白的。
四爺不會在這上面留下話把兒。

  在學館裡接觸的讀書人多了,自然知道這裏面的區別。

  岑家是順王府世子妃的娘家,又是書香世家。
讀書但不刻闆,等閑人可沒這樣的機緣的。
可爹娘卻幫他們都安排好了。

  金麒到底是比金世遺大一些,這會子啥不明白。
眼圈都紅了,跪下噗通噗通就磕頭。
爹要是隻想著叫他們為金家所用,隻管叫跟著大爺讀書便是了。
可如今安排到岑家。
岑家……讀書人都講究個師承。

  從此,跟岑家有了這層關係,以後路才好走。
背後還有順王……就不單單隻是金家的義子。

  這是隻有真的為他們考慮,才會做出這樣的安排。

  他本是如乞兒一般……何德何能得此厚愛!

  四爺叫他起來,「以後隻管安心讀書。
除了不在我跟你們娘身邊以外,其他的都是一樣。

  月例銀子四季衣裳,該有的都有。

  金世遺一邊抹淚,一邊點頭,卻哽咽不能言。

  再怎麼說,也沒出過門見過世面的孩子,猛地離開護著他們的羽翼,怎麼可能不惶恐。

  可也正是因為這個,才要放他們出去,叫他們去見識見識。

  至於金霸,四爺看他,「我已經叫你娘給你舅家去信了。
二姑爺在州府聯繫了可靠的鏢局,那鏢局的少東家,跟他關係莫及。
他們家一直走西北這一線,這次,你跟著他們家往西北去。
你林家二舅會接了你去。
到了那邊,要聽話。
聽你大舅和二舅的安排……好好在營裡歷練幾年,可明白?

  金霸點頭,「爹,就我一個去嗎?
李弩不跟著去?
要不他跟我一起……」

  「你去西北。
他……我另有安排。
」四爺張嘴將這小子摁下去,「怎麼?
整日裏吹噓你若是上了戰場如何如何……不敢了?
離了爹娘兄弟,一個人出門的勇氣都沒有?

  才不是!

  他咕噥了一句什麼,但到底是不再言語了。

  剩下個金石,「給你們把宅子買好了,給十郎弄個大院子。
他還不到出師的時候,且得練幾年呢。
就在京裡獃著吧。

  一個個的都瞧金石,隻覺得這小子運道最好。

  而林雨桐那邊呢,還有幾個義女要安排呢。

  姑娘家跟那些小子不一樣,安排也是最不好安排的。
侯府那樣的地方,就是有自己看著,可將來那府裡不隻是自家一房人。

  金伯儀如今跟鰥夫是一樣的。
小徐氏來了那麼一下,那他這樣的人,身體又恢復的還可以了,想嫁的人多了去了。
少不得,還得另娶一位大奶奶。

  金仲威活過來了,還立了功了。
不知道多少不知道背後事的人在嘆息,文氏的運道不好,男人回來了,她卻沒了。
所以,這位按照常理來說,不娶親都不成。

  上面再來一位奶奶。

  原來侯府那些下人,一直被順王府拘著呢。
如今主家回來了,這些人得用的肯定還會被賜回來。
一個個的高門大戶的做派……這幾個小丫頭擱在裏面,會如何?
咱是把孩子們看的很重,但這些人卻未必。
環境對一個人的心性影響很大,林雨桐沒道理拿幾個孩子去試。

  這裏面久兒是個例外,她先直言,「我不走!
我也不嫁人。
我就跟著爹娘,跟著姑娘。
伺候的爹娘終老了,我去找姑娘。
我給姑娘作伴去。

  久兒的經歷特殊,而且做事夠狠辣,心眼也不少。
屬於心性堅定的那種。

  她知道她要什麼,所以,桐桐才不擅自安排什麼。

  她堅持要這般,桐桐點頭應承,便隨著她去了。

  再看幾個丫頭,幾個人對視一眼,然後齊齊的跪下,「我們都不走,就留在爹娘身邊。

  金傘更是道:「我們本來也不是姑娘小姐,我們就留下伺候爹娘。
別人伺候的再好,我們還不放心呢。

  林雨桐原本不是這麼打算的,但看這幾個孩子跪在地上不肯起來,璿兒都快哭了,這幾個一個也捨不得。
這一年裏,朝夕相處,各個都跟姐姐似的疼她,便是久兒小,但久兒處處都先想著她。

  這會子要另有安排……如何捨得?

  正說著呢,四爺進來了,一看這情況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都起來……想留就留下吧。
」他過去挨著桐桐坐了,「你娘不是要趕你們走。
主要是怕……到了京城你們受委屈。
京城那地方是最好的地方,也是最壞的地方……那裏有最險惡的人心,也有最容易迷惑人的誘惑……真要說起來,未必有現在的清凈日子好。

  但顯然,這些話,幾個姑娘是體會不到的。
隻聽見還要帶著她們,就歡喜無限。

  緊跟著的幾天,林雨桐幫著收拾東西,金霸要送去林家。
新得帶過去,當然了,東西也不能少帶。
自己做的藥膏藥丸子,各色的皮毛藥材,其他卻沒有了。
再就是給金霸帶的衣物。
西北那邊也不比遼東暖和,衣服啥的都差不多。
林雨桐早前就請了人,一年給做了八身。
連著帶了三年的,四季的衣裳都有。
另外就是各種的靴子鞋襪,大大小小的,連長個子的空間都給留下來了。
另外又給備了兩千兩的銀票子,幾百兩散碎的銀子。

  然後一步一回頭的,被琨哥兒給送出去了。

  琨哥兒和金逸一起給往州府送,跟著路六爻親手交給人家鏢局。
去的時候琨哥兒就給人家帶著禮,是平等相交的意思。
本來這邊跟路六爻的關係就好,也肯定是想巴著金家的。
沒想到金家的態度這麼鄭重,那對金霸的態度立馬不一樣。

  琨哥兒跟人家說:「我們家八郎性子野,沿路隻管嚴加管束。
到了地方,務必請人給林家送信,我怕舅舅接不到人不放心……」

  很是鄭重的樣子。

  這話琨哥兒親自交代,比路六爻說多少句『金家的義子不可等閑視之』都管用。

  交代好了,琨哥兒又拿了一千兩銀票出來,「這是你三哥他們湊的,拿著吧。
窮家富路的。
便是住在舅舅家,身上留點傍身的錢總是好的……」

  金霸糊裏糊塗的接了,還是金逸私下提醒的,一千兩裡有大房的瑞哥兒一百兩,有琨哥兒、珅哥兒、琪哥兒、琳姐兒、琳姐兒、琅姐兒各一百兩……還有文家的表小姐一百兩,另外金孝和金信兩家一家給了五十兩。
是個意思。

  「那這是九百兩!
」還有一百兩,是誰給的?

  「是二少爺替京裡的大姑奶奶給的。
」金逸叫金霸收好,「這些可都記住了。

  「懂!
」金霸拍著胸脯保證,「人家把咱當個人,咱就得做出個人樣來。

  「到了那邊,要常往家裏捎信。
有什麼不懂的,寫信問問爹。
明白不?

  都明白!

  再怎麼不放心,還是看著他看著鏢局,慢慢的走遠了。

  緊跟著叫陳掌櫃帶著老七和十一走,南邊安定,也繁華。
又有李誠的面子在裏面,岑家是很知禮的人家,不說別的,就隻瓊姐兒那邊,哪怕是世子妃認回去的乾閨女,可岑家給的待遇如同出嫁的姑奶奶是一樣的。
四時八節的,從來沒馬虎過。
哪怕是金家出了這樣的事,岑家也不曾避諱。
這些賀知庭和瓊姐兒的書信都曾經提過。

  四爺和林雨桐給帶了厚禮,帶的都是貴重的皮毛,藥材。
還有虎骨泡的酒這一類的東西。
因著跟順王府的關係實在親密,因此,這兩孩子出門,四爺和林雨桐也最是不擔心的。

  往南邊去,給的銀子都是一樣多。
衣裳嘛,又不一樣。
是選了好料子,做的稍微精緻一些。
走出去像那麼一碼事。

  這些孩子私下裏那些禮,兩人是不管的。

  滿打滿算,也就送走了三個,可院子好像一下子就空了起來。

  遼東下第一場雪的這天,聖旨下來了。

  此時,老太太跟三房連同孩子們才知道,哦!
老二沒死呀!

  是!
老二沒死,他騎著白馬,穿著鎧甲,背著長弓,就這麼出現在金家的門前。
跟那些傳旨的太監和和銀州府上上下下的官員一起回來了。

  金家人等著接駕呢,卻看到騎在馬上朝這邊看的人。
此時,他已不是那晚看到的樣子了。
鬍子刮過了,頭上玉簪銀冠,陪著身上的銀甲,整個人都熠熠生輝。

  別說金伯儀是美人,金仲威其實也不晃多讓,隻是身上的銳氣太勝,往往叫人忽略了他的長相。
此時他大踏步走來,跪在老太太和金匡跟徐氏面前,再被金伯儀和四爺給攙扶起來,哥三個並排站在那裏……真就是一道風景線。

  金伯儀飄逸俊美,金仲威神采奕奕……當然了,桐桐還是覺得四爺最美,長相併不差多少,再加上那渾身上下那股子氣質……嘖嘖嘖!

  老太太眼裏異彩連連,「好好好!

  好啊!

  老侯爺要是能活到現在,不定怎麼欣慰呢。

  金仲威被任命為平北大都督,以後會常駐銀州。
而金家人,在接到聖旨之後,十天之內啟程,回京。

  文定侯的爵位給了,到京城之後另行封賞。

  宮裏的人有當地的官員陪著,莊子也不缺地方,又有路六爻這樣的事事通,這些事就不用操心。

  操心的事是徐氏,徐氏是真不知道兒子還活著。
大喜之下,還微微有些中風的徵兆。
府上有太醫紮了兩針之後,恢復了。
隻說以後得養著。

  金仲威就守著徐氏,別的事他也不管。
隻開口跟四爺要一個人,「……是你的義子?
那個叫什麼的?
給我留著!

  四爺知道他要誰,「李弩!
不是義子,是徒弟。

  都一樣!
兒徒兒徒,既是兒子也是徒弟。

  「這小子行,給我留著。
放心,我委屈不了他!
」金仲威看著站在外面一動不動的半大小子,跟四爺保證。

  四爺本來也是這麼打算的。
李弩這張臉,沒功沒業的,帶去京城,不是好事。
倒不如留在這裏,有老二看著,走不了大摺子。

  四爺招手叫李弩進來,「跟著二伯,成不?

  李弩搖頭:「不成!

  嘿!

  金仲威就笑:「怎麼不成?
怕我教不了你?
小子,看見我背後這張弓了嗎?
想不想要……」

  李弩搖搖頭,我有比你那玩意更好用的東西,不過那是保命的袖弩,不願意拿出來顯擺罷了。
他看了看那長弓,「隻要找到材料,十郎就能做一把比這更好的。
」有什麼稀罕的!

  金仲威呲牙,「還真是個狼崽子,野性難馴呀!

  四爺卻看他,「留下他可以,但馴不可以。
我留下他,是給你教導的,是叫你帶著歷練的……這一塊璞玉,你可別給我毀了……」

  知道!
知道你寶貝。

  不寶貝我還不要呢。

  李弩不高興,出去低著頭,四爺看他,「你生在銀州,長在銀州,銀州人人知道你,人人又不知道現在的你,將來的你。
你得叫他們知道你是李弩,不是當年的李奴兒,然後才能叫更多的人……知道你叫李弩。
得叫人看見你的時候不是鄙薄……而是敬你怕你……」

  李弩看著四爺:「原來……我也想這樣……」

  「現在呢?
」四爺看他,「不想了?

  「……人家怎麼看我不重要了……對我重要的人怎麼看我才重要……你們沒看不起我……我就覺得很好……我寧願一輩子在家裏……」

  說著,他不由的用腳蹭著地,「一輩子在家裏……」才有了一個覺得是家的地方,現在又要沒了。

  「傻話!
」四爺皺眉,桐桐對孩子好就有個副作用,家裏舒服自在的容易叫人消磨掉鬥志。

  他這邊做思想工作呢,那邊桐桐有新的任務:老太太走不走的問題。

  叫林雨桐說,金家落魄了,老太太管著。
如今呢?
要回京了,回侯府了,把老太太撇下,這不現實。

  金匡自然是要帶老太太的,但老太太不走,為什麼的?
因為姑太太。

  姑太太那邊,全家帶去這不現實。
人家的家業都在這邊呢,要是姑太太願意帶著孫子孫女去,這都可以。

  至於她的兒子們,現在誰能欺負他們?

  但姑太太就不,「不走!
我不放心那倆孽障。
我要走了,媳婦都能拿捏他們。

  說到底,還是想帶著一家子去。

  晚上四爺就說:「別耽擱,願意帶就帶著。
姑太太原本也是老侯爺的嫡女,侯府正兒八經的小姐……府裡在城郊還有兩處莊子,一處小點,也就兩百畝的樣兒。
把一家子安頓過去吧!
姑太太願意陪老太太就陪著。
隻這邊的宅子……我剛才找金忠和金信都說了。
金忠留這邊看宅子,田地莊稼後面的祖墳都交給他照看……金信跟老二去州府……這兩房人都不願意上京城……

  這才是明智的決定。

  如此,走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學館的學生。
學館不關,四爺跟金伯儀定下了:這裏面有走科舉的,金家給舉薦信,找好的書院。
有那想讀書認字的……金家已經在聘先生了,來附學依舊是束脩隨意,想學便學。

  沒人為這個覺得金家如何如何,金家起複了。
跟金家有這麼一層關係,別的不說,就是各自回鄉去,都被人高看幾眼。
輕易都沒人敢招惹的。

  晚上吃了飯,三爺又帶著路六爻過來。
四爺在書房的炕上靠著,也叫兩人炕上坐。

  三爺順勢就坐上去了,路六爻在下面端茶倒水的,很有眼色。

  「我知道你為什麼來的?
」四爺叫路六爻隻管安心的坐,「可是不知道怎麼安排六爻。

  是啊!

  「我想著叫留下,二哥在銀州,哪裏都能安置。
可琳姐兒……別說你三嫂,我都捨不得……要是留下來,就得抓緊這幾天,把親給成了……」

  四爺不聽三爺的說啥,他看路六爻,「你怎麼想的?

  路六爻沒躲閃,直言道:「四叔和嶽父的顧慮,我都知道。
覺得根基難捨……可我才多大年紀。
若是沒有從頭開始的勇氣,算的什麼男兒。

  他很清楚他自己,他跟李弩不一樣。
李弩在這裏,有他的用武之地。
可他呢?
他不一樣的!
銀州就那麼大點的地方,再呆下去,呆一輩子也就這個成色。
這就跟小水溝裡的魚一樣,跳不出那麼圈子,永遠不知道外面的大江大河有多大。

  意思是,想跟著往京城裏去。

  四爺點頭,三爺有些局促的看四爺,這跟去容易,在京城的差事卻難。

  「這個不急!
」四爺就道:「人不在京城,謀劃多少都是虛的。
先回去,回去之後再說。
回京安置,安置好先成親。
成親之後……咱們看情況再商量……」

  路六爻當然不急,他在衙門呆的時間長了,這候缺補缺本就是難事。
他都有等一兩年的心理準備的。
有這些時間,正好熟悉熟悉京城。

  金家的變故來的太快,都還反應過來呢,人家這就要走了。
族裏人天天的帶著東西過來,說不完的親熱話。
更有把孩子送來的,叫孩子跟著出去見見世面,混碗飯吃的。

  亂亂糟糟的,十天就忙亂了十天。

  這次走是州府衙門安排的車馬座駕,因著都跟順王府有些瓜葛,這些當官的想見金匡也不難。
這就是情分了。

  因此,人家安排的非常貼心。
拿出了最高規格送金家人走。

  出京城的時候人口不少,回去的時候人口照樣不少。
沒了白氏,多了綏姐兒。
小徐氏走了,可三房多出兩個妾室來。
妾室肚子裏還都揣著孩子。
另有四房的義子義女!

  這都上了車了,林雨桐才想起來,忙忙叨叨的,也沒問姚氏是怎麼安排大房那幾個姑娘的。

  那幾個小子是跟著大房父子了,那三個姑娘呢?

  沒見……應該是給放了身契,交還給爹媽了吧。

  四爺躺在馬車上,窩在被子裏睡的香甜。
走了一天,等在驛站歇著的時候,四爺回頭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愣是覺得心口舒服一點了……」

  林雨桐沒診出他的心臟有毛病,他之前也不說他哪裏不舒服。
可人要是對那種不正常的狀態適應了,也就察覺不到不對。
正是因為有對比,這才覺察了出來。
來的時候他身上有傷,且原主身上是不是有別的毛病,那個時候哪裏顧得上這個。

  四爺如今這麼一說,林雨桐心裏就不由的多了幾分敬畏,「這世上還有許多咱們不知道,且接觸不到的東西……」

  哪怕是長存敬畏之心,可也生生的唬出一身冷汗。
她低聲問四爺:「……你說,這是不是咱們一直沒太出格,又一直沒幹過太過離譜的違背規律的事,才允許咱們一直存在著。
否則……」

  這所謂的天道難道不能抹殺了咱們?

  嗯!
存在這種可能。

  但四爺另有一番感悟,他看桐桐,「身具大氣運,你可還甘願做平常人,過最平常的日子?

  甘願啊!

  怎麼不甘願?

  咱們平常的日子過的少了嗎?
順勢而動,從不逆行。

  哪裏不對?

  難道之前沒想著在遼東好好的過清平日子嗎?

  四爺就笑,然後搖頭,「你過普通日子的時候,那是時代所限。
你隻能在時代的局限下,過你認為的最普通的日子。
可但凡沒有了時代限制……咱們呢?
可安心的過過最平凡普通的日子?

  沒有!

  都沒有!

  四爺便不再說話……良久之後才道:「不急著下結論,咱們有的是時間,這輩子看不明白,下輩子接著看。
急什麼!
這世上許是真有千年萬年永恆的存在……咱們的一輩子,他們也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別焦躁,你得比他們還有耐心。
守著本心過日子即可!

  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了,等閑再不提。

  回京的情緒明顯不一樣,一路上吃的好,住的也好。
驛站裡騰出來都是最好的房子,飯菜食材都是早早備好的。
這是知道金家要路過,提前備好的。

  沿路的大小官員,帶著家眷都來拜見。

  金匡不是誰都見的,人家過來能見上三爺一面,都覺得沒白來。
因此,三爺就忙起來了。
四爺以養病為由,也不見人。
他特別煩這一套。

  四爺能不去,但桐桐得去。
女眷這邊老太太不見,太太不見,孫氏暈車,扛不住沒法見人。
林雨桐就帶著姚氏,見一見算了。
偶爾也會叫琳姐兒和璿姐兒作陪,這姐妹倆光是收見面禮就收了一大堆。

  璿姐兒給金雙幾個這個分那個分的,最後留了一份給瓊姐兒和外甥。

  這一路走走停停,等到快到京城的時候,都一個月之後了。

  距離京城還有三天的路程,好些人過來接了。
不說李誠,賀知庭,就是孫家姚家,都派了家裏的爺們帶著人來了。
跟四爺交情好的,來了十多個。
四爺不能再躲著了,得出去應酬。

  這有人接了,路上不能再拖遝。
三天的路兩天就到了。

  眼看這要進京城裏,一隊兵馬卻從裏面出來,街上鑼兒敲的震天響。
這是叫迴避的鑼聲。

  林雨桐皺眉,這是誰家出行,這麼大的排場?

  撩開車簾子往出看,就見八寶華蓋正從城裏出來,「這是……」

  這是本朝皇後用的鳳輦吧?

  李誠跟四爺解釋,「前頭騎馬的那個看見了嗎?
瘦的脫了相的……許時思!
這孫子你瞅那德行。
前半個月,聽我哥說,宮裏來人了,說是叫內務府把城外的行宮簡單的收拾收拾……還以為什麼事呢……原來是皇後要出宮去住。
咱們那位許大人可真是疼妹妹,怕皇後在宮裏悶,這就撒出去玩去了。
以後這行宮,隻怕就是貴婦人趨之若鶩的地方了。

  四爺掃了一眼,也沒太在意。

  他卻不知道,那裏有一道視線正落在他的身上。

  這裏這麼多人,一半看皇家的熱鬧,一半看金家進城的熱鬧。
四爺被圍觀,這麼多視線,多一道少一道的,怎麼知道是誰看他的。

  而那邊,許時念捂住砰砰跳的心……金老四,一點也沒變。

  不是!
也不是一點都沒變……變還是變了的……那種變不是少年時候的陽光開朗,而是沉澱過後的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俊朗的男人她見了很多,不說別的,金伯儀站在那裏就能奪盡所有的光彩。
可不知道怎麼的,她就是一眼看到他……像是有什麼東西牽引著一般……這種感覺很奇怪,便是偷偷愛慕他的時候也沒有過的這種感覺。

  這種感覺是什麼呢?

  她慢慢的放下簾子,再沒心情去看金家的其他人。

  那邊慢慢的放下簾子,林雨桐這邊也要放下簾子了,車也該進城了。

  進城了,四爺沒再回馬車上,好似是上了金匡的馬車。

  自打那晚之後,金匡再沒單獨跟四爺說過話,這會子叫去不知道要說什麼。

  金匡閉著眼睛,看著坐在面前的小兒子,「這就是你要的結果。
看著榮耀,但卻成了別人牽著你二哥的繩索,一家子老小都是別人的人質……如此結果,你可滿意?

  四爺皺眉,「這是什麼話?
您這是隻有治人的心態,沒有被人治的心態……」說著,他壓低了聲音,「您便就是劉氏皇族後裔,可您也沒嘗過坐在龍椅的滋味……真是奇了怪了,您怎麼反倒有這麼勝的帝王心態……」

  說到這裏,他不由的一怔:帝王心態嗎?

  他心裏閃過一絲什麼,可惜,這一絲觸動來的太快,還不等抓住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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