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財人生之新征程》204|清平歲月(34)
清平歲月(34)
一根繩索飛過來,許時忠瞬間便被帶到了城隍廟內。
許時忠的隨從死守著大門,有金仲威帶來的人,這些刺客看不能成事,一聲呼哨,瞬間分散在城中的大街小巷民居的陰暗處。
之前的求救信號已經發出去了,轉眼就會有兵馬司的人就會挨家挨戶的清查,誰都休想睡個安穩覺。
城隍廟內,許時忠看向還帶著面具的金仲威,「宜安,我知道是你!
」
真正熟悉的人,根本不用看臉,隻看身形也能判斷其人。
更何況他出手了!
他身上背著特別有標誌性的長弓。
這長弓是李昭從皇家私庫裡翻出來的,也隻有他能用。
金仲威沒摘了臉上的面具,而是扭過臉來低聲呵道:「你瘋了,帶著一個人就敢出門?
你知道現在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
」
許時忠一怔愣,緊跟著哈哈便笑,伸手就把住金仲威的手臂,「知道你可能活著的消息,便是天上下刀子我也要來!
我得親眼看著,你是活生生的……」說著,就上下的打量,又看落在地上的影子,「是活的!
有影子!
有熱乎氣!
」是活著的!
活著就好!
金仲威笑了一聲,掙脫開他的手,順勢坐在蒲團上,「……坐吧。
有話咱們坐下……慢慢說!
」
許時忠感覺著手心裏隻有活人才有的熱乎氣,然後沉默著點頭,可坐下了兩人卻相對無言,許多話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解釋吧?
怎麼解釋?
發生都已經發生了。
良久,還是金仲威打破了沉默,他擡頭對著許時忠叫了一聲姐夫,「……我姐到底是怎麼沒的?
」
許時忠低著頭,眼睛也沒了焦距,「我從知道你還活著,我就知道,你肯定得問我這個。
」沒問他自己的事,先問了他大姐。
「那些年,你也知道,你大姐……不容易……我們膝下就英姐兒一個……早年吃了多少葯才懷上了英姐兒……可自打英姐兒,身體還是有些損傷……她呢……心裏有總盼著,再生個兒子,才不算對不起我……我跟她說,將來不過繼嗣子,哪怕我們夫妻過世了,過繼個嗣孫也成,不用太放心裏,子孫緣這種事,都是天定的。
可她哪裏肯聽?
避著我也沒少偷著吃藥……懷一個掉一個,這些個事,她哪裏敢跟嶽父嶽母說?
況且,她跟小徐氏不合……那邊成親遲,可說有也就有了。
還是個兒子,她自覺處處比人強,可就在子嗣上擡不起頭來,心裏憋著這一口氣……越發的不肯放棄……身子破敗了,再加上你的事……我沒瞞著他,知道是你替我喝了那杯茶,沒了命,而那茶是皇後遞過去的……當時就發了瘋的要去宮裏……宜安啊!
時念再不對,那也是大周朝的皇後!
天下人的眼睛可都看著呢。
她那麼去找皇後……這不光是許家叫人指摘,金家也一樣被指摘。
所以,我就給攔了……這一攔,給壞事了。
她是死活認為我不護著你,隻護著我自己的妹妹……怎麼解釋也不聽。
這心裏吃了氣……當晚就發起了熱,底子壞了,這一病來勢洶洶,沒出兩月,人就沒了……」
金仲威不置可否,「看的哪個太醫,脈案也還收著?
藥方可都還在。
當年伺候的人還都活著嗎?
」
許時忠看他:「宜安,我怎麼對你大姐的,別人不知道你該知道。
我能害她……還是能看著別人害她?
」
金仲威有事良久的沉默,他並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罷了……先不說這個!
」他面無異色的轉移了話題,好像真信了那套說辭,就聽他繼續道:「我是已死的人了。
這些年也過的清清靜靜。
之所以還回來見你,是有兩件事要跟你交代!
」
許時忠坐直了身子,「你說,我聽著。
」
「第一,徐家人是我殺的,這個你不用查了……」金仲威看向許時忠,「徐家人跟前朝有瓜葛,且暗中跟北國來往密切。
金家幾個老爺的身邊,都有北國的姦細。
這些姦細,都是女人。
她們作為侍妾,又生養了子女。
也因此,她們在徐家不僅能得到想要的情報,還能培植出更多的人手來。
這些女人,可都不是出身卑賤的女奴。
相反,她們的母親或是外祖母,多是被搶去的漢女。
她們身上還有韃子和漢人的血統,但長的多隨了漢人的長相。
從十歲上下,她們就會被秘密選拔,訓練。
然後被以婢女歌舞伎送出來。
她們的父族都是北國達官顯貴……因此,她們對於北國的忠誠,幾乎是不可撼動。
可怕的是,這些女人在大周已經幾十年了,她們的子女有沒有受影響,受了多大的影響,這都不好說。
因此,對徐家人,我幾乎是沒有留手!
我不敢輕易冒這樣的風險。
」
許時忠聽出來了,「這幾年,你一直在北國,刺探情報。
」
差不多吧!
許時忠一時有些動容,「這話你該說給他聽,該汗顏的是他!
」
金仲威搖搖頭:「不說他……說說你……我跟你說的是徐家……但你就沒想過你的處境。
」
我?
「我的人在大理寺大牢裏,殺了七個要犯。
」金仲威看他,「不是我的人高明……而是還有人想叫徐家人死……我正好成了人家手裏的刀……所以,周大人什麼也查不出來,這背後的人高明的連我這邊的痕跡都幫著給抹了……那時候我就跟李昭說過……我說過這宮裏不幹凈,朝廷不幹凈,一定是藏著一股子勢力在裏面攪動是非……我說了這話沒幾天,李昭就動手要殺你……這是一石二鳥,你死了,我的結果未必好……是他想殺人?
還是有人在影響他?
這個人是誰?
如今,宮裏一個孩子兩個孩子的往出蹦……你也不太在意。
你覺得,那都是小事……該把視線放在朝堂上。
豈不知,這些小人物,往往能翻雲覆雨。
我就是不甘!
叫我死……行!
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哪怕是皇後換了毒茶,我也不恨。
皇後那也是君!
可我就是死了,我也得知道,這藏在暗處,攪風攪雨的人到底是誰!
他們到底是想幹什麼?
跟北國有沒有關係?
查不清此事,邊關就是再拚命,也是於事無補。
你便是再有治世之能,也經不起有人在後面總給你起亂子……」
許時忠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當真……這般嚴重?
」
金仲威沒言語,隻那麼看著他。
「回來吧!
」許時忠看他,「人活在世上,就得光明正大。
」
「回來?
怎麼回來?
」金仲威搖搖頭,「死而復生,沒有個過得去的說法,合適嗎?
」
過得去的說法?
「有!
」許時忠看著金仲威,「怎麼沒有合適的說法?
你詐死脫身,原本就是陛下的計謀。
為的是派你辦一件機密要事……之前金家問罪,原也不過是為了給你打掩護。
如今,你完全了使命,凱旋歸來。
自然原本該是什麼樣兒,就是什麼樣兒?
」
至於文氏,兩人默契的都沒有提起。
然後第二天一早,就有兩道聖旨下來。
第一道,是昭告天下,宮裏喜添皇子。
這個這應該的,許時忠點點頭,算是應承了。
可緊跟著是口諭,這宣旨的太監沒敢先宣,而是低聲跟許時忠說了一聲。
許時忠面色微微一變,就恢復了正常,隻點頭示意,繼續。
誰知道接下裡的口諭,炸的眾人久久回不過神來。
皇上口諭,讓二皇子認尚沒有子嗣的金仲威為亞父,卻又說,等二皇子能進學了,交給許時忠勤加教導。
這是什麼意思?
交給許時忠這個大家都知道,許時忠要是不插手二皇子的事才奇怪。
可這冒出來的金仲威是個什麼意思?
這人都去了幾年了?
已經成了一堆白骨了,認這麼個亞父,是想表達幾個意思?
等下面一個個的嗡嗡完了,許時忠才起身,宣佈金仲威奉旨完成使命歸來雲雲。
下面的大臣聽的一愣一愣的……這裏有信的,當然也有不信的。
周家不信,順王府不信,賀家不信……至於姚家、孫家,關係沒那麼近,這會子隻一個感覺,怪不得降罪了,之前還那麼關照。
原來這一切都是假象啊!
但不管為什麼,許時忠宣佈的真相就是真相,宣佈的結果就是結果。
金家這又起來了。
前朝的消息都滿天飛了,後宮還沒得信。
順王世子回家,一邊著急的往順王的書房去,一邊叫下面的人,「找二爺!
快!
別管在哪,立馬給我拎回來!
」
李誠才起來吃了早飯,正準備出去呢。
今兒出去是正事,自家那乾女婿,不是想往西北去嗎?
自己這邊辦的差不多了,這些事他不願意在家處理,還說出去了叫人打發把賀家那小子叫出來說說,誰知道大哥叫了。
他以為又是給金家送信兒。
他現在發現,自己大哥跟金老四來往的頻率比自己都高。
兩人有來有往的,也不知道都在扯啥。
這會子過去,伸手就要信,「給我,我今兒就叫人給遞出去。
」
他哥才不理他,「我問你,金仲威活著的事,你可知道?
」
誰?
誰活著?
李誠看他哥跟看個傻子,「大哥你糊塗了你!
這都死了多少年了……」說完見他哥不像是開玩笑,他頓時就愣住了,「啥意思?
活著呢?
詐屍了?
怎回事嗎?
我……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想了想又覺得這事不對,「老四不會瞞我!
」
他哥就看他爹,然後問他,「你真不知道?
」
不知道!
「也能篤定老四並不知情?
」
「至少離開京城的時候不知情……老四差點被打死那不是假的!
這事他不對!
」
是!
這事肯定不對!
賀家老爺子一回家就叫孫子賀知庭,「別拾掇往西北去了。
孩子小,別顛簸了。
」
賀知庭皺眉,「這原本就是打算好的……」
都打算好叫女兒女婿走了,那之前說金家是在配合這事就很扯淡。
他跟孫子道:「你嶽家要回京了……」
嗯?
回京?
去年年底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賀知庭做夢似得回了院子,瓊姐兒正抱著孩子在哄著他睡覺,「……祖父叫你什麼事?
去西北的事……實在不行,你去見見義父……你要不好意思,我去……」
「不用了。
」賀知庭挨著瓊姐兒坐了,低聲問道:「金家要回來了……說是二伯還活著,立了大功回來了……」
啊?
瓊姐兒不可思議的看他,「你從哪得來的消息?
胡說!
」
是啊!
胡說!
怎麼可能呢?
許時念看著自己的二哥,不停的搖頭,「這不可能!
我明明看著他喝下去的……」
什麼?
許時念立馬住嘴,看著許時思,「二哥聽誰說的?
」
「還用聽誰說嗎?
」許時思就道,「現在滿大街打聽去,都知道了。
茶樓都開始說書了,說是『君臣兩不疑,定下瞞天計』,多了去了。
我這還都沒聽完呢,就著急忙慌的進宮來了。
我的皇後妹妹,您這一天到晚的,在宮裏都是幹啥呢?
這公主皇子一個個的往出蹦……別人倒是說咱大哥是忠臣了,可咱得了實惠沒有您心裏沒數嗎?
如今不知道從哪又蹦出個貴妃來,還養著二皇子……這還沒擺弄明白呢,金仲威人家沒死回來了。
我這邊把金家得罪了個死臭,結果人家這就要回京了。
人家這也是立了功了,配合著一家子吃苦受累的,這不得獎賞呀……你說說,我這跟著上躥下跳的,我這得著什麼了?
您這皇後當的,是不是有點忒不走心了?
」
許時念哪裏聽的見這些,她隻覺得命運的齒輪照樣在一點一點的往前轉動。
文氏沒死,成了貴妃。
連金老二都沒死……他將來是不是還是會站在李昭的身後,然後冷冷的看著李昭廢了自己?
為什麼?
為什麼明明叫自己知道要發生什麼,卻這麼的無能為力。
以為成了的事,兜兜轉轉的,又回來了。
怎麼辦?
接下來該怎麼辦?
把文氏是金仲威的妻子的事抖摟出去?
不!
這樣不僅得不到好處,反而會激怒大哥。
她不想得罪大哥!
她擺手先叫二哥出去,她得想想,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